没有多少天,马上就是我的周年祭。
一大早晓飞和我的妹妹小月准备好了拜祭的供品血食,酒水香裱,纸钱烧纸。
我的墓地在村外里许的一个山坡下。
这是老朱家的家族墓地。最上一个墓穴是我的曾祖父母的合葬墓。由于祖父二人还未过世,我的墓穴和曾祖父母的墓穴隔了两个穴位。显得孤零零的。
我早早就站在墓穴前,因为没有肉身的束缚,我在晓飞小月在家里准备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先他们到达了。
晓飞小月带着我的两个儿子大娃二娃走了一阵子的路到了坟前。他们摆好供品后,划了一个圈,一个十字,把烧纸纸钱放在上面。焚香,燃鞭炮,点着烧纸纸钱后,一字排开跪在坟前。晓飞边用棍子拨弄烧纸纸钱助燃,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的对着我的坟墓说话。
“相公,自你走后,我茶不思,饭不想。要不是有这两个孩子,我早就碰死去那边找你了。你可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天天想,夜夜想,时时想,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每天以泪洗面,你的心好狠啊!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父母高堂,耄耋祖父母。”
说到这里时,我肝胆俱裂,两眼流出血泪。
晓飞这时也开始放声大哭,小月和两个孩子也是哭成一片。晓飞接着边哭边说“你干脆把我也带走吧!免得我天天想你难受……”这时,我周围的鬼神也在落泪。他们的泪马上飘上天空,化成乌云,凝成雨滴落下来。
这时纸钱和烧纸已经焚化完毕。
小月匆匆行过礼,又劝自己的嫂子行过礼,让两个侄子磕过头。马上收拾好所带的剩余物品,拉着晓飞和两个孩子就往回赶。
在半路上,碰到我母亲姚太君去接他们一行四人。
看到母亲,小月说:“娘,您怎么来了?”
母亲回答:“我看天下雨了,怕你们淋着,就带着伞过去接你们。”说完,她拿出一个雨伞递给小月,又把二娃接到自己手里。让大娃拽着自己的衣角,祖孙三人一伞,晓飞和小月一个伞,五个人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回到家后,晓飞更加心不在焉,原来还能多少吃点东西,不至于特别羸弱,自从扫过墓,经常魂不守舍。两个儿子在身侧围绕的时候也仅是应付一下。
婆母姚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特意嘱咐小月寸步不离大嫂左右。她对小月说:“照这样下去,你嫂子的身体不好说,她天天吃的东西,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没事的时候,多和她说说话,帮她解解闷。许是过几天就好了哪”
姚氏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准不准,更不用说晓飞仍然是没精打采的过一天算一天。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晓飞已是皮包骨头,两眼无神,目光呆滞,不复往日的神采。旁人一看,已是油尽灯枯之相。晓飞也已经是连床也懒得下来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在这天傍晚,晓飞忽然间起床梳妆打扮一番,并穿上了自己喜欢的一件衣服,跌跌撞撞地径直出了家里大门。
婆母姚氏看到了,赶快喊小月:“快跟紧你大嫂。”
小月飞奔出门外扶着自己的大嫂。
姑嫂两人来到我的墓前。
小月以为自己的嫂子仍然会大放悲声,然而这一次晓飞只是平静地说:“相公,你跟我说过,‘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你一个人在地底下孤单不孤单,害怕不害怕?别怕,我马上就可以陪你去了。”
然后,晓飞转头对小月说:“妹妹,你1记住‘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接着晓飞喃喃自语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不知道说到第几遍的时候,突然头一歪,就朝着坟的方向栽下去了。小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出手拉的晚了一拍,晓飞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坟边上。
小月一探鼻息,已经感觉不到嫂子的呼吸。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马上连滚带爬地回到家中,对着母亲喊:“娘,娘……”
朱姚氏心头一惊,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但她还存有些许侥幸心理,对小月说:“别慌,慢慢说。”
小月一字一顿地说:“我,大,嫂,不,行,啦……”
朱姚氏头一晕,险些栽倒在地。小月这次及时出手,把自己的母亲拉住。朱姚氏定了定神,这才缓步走到屋里,对自己的丈夫说:“相公,老大家的不行了。”
父亲赶忙问:“人现在在哪里?我去看看。”
母亲回答:“人还在老大坟前,没有来得及抬回来。”
父亲赶忙说:“快套上车子,把人拉回来”
母亲找来了老二老三,套上牛车,把晓飞装在车上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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