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43章（第1页）

&ldo;但是……&rdo;顾难得踌躇地说：&ldo;府尹大人没有下令，我私自调动巡捕房人力去给你填埋水井，不要说你，只怕连我的饭碗也会砸了……&rdo;

&ldo;舅舅，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是不动用官方力量，只怕事情就不可收拾了。你的饭碗丢了最多我养你的老，如果这事没人管，到时只怕大家谁也活不成了！&rdo;

听到这里，顾难得终于下了决心，他一咬牙，从团头铁枷堆上站起来，对一旁的杨捕头下令：&ldo;给我把巡捕房的人都集合起来，带上家伙事儿，咱们自己去填水井。&rdo;

&ldo;可是……&rdo;杨捕头既不敢违抗顾捕头的命令，又怕府尹大人怪罪：&ldo;此事若是被府尹大人怪罪下来……&rdo;

&ldo;我一个人扛着！&rdo;顾难得拿眼睛一瞪杨捕头，杨捕头深知这位老上司脾气，不敢再多言，赶紧去召集手下。

笃笃笃‐‐

顾难得拿着许仙按照记忆重绘的临安城地下水脉水井全图按图索骥，敲响第一家住户的门。这家住户是土坯房子，墙倒掉半边，大门也是斑斑驳驳烂了多半扇，关也关不住。

&ldo;谁呀谁呀！&rdo;

听声音是个青年男子，嗓音里带着七八分慵懒。门&ldo;吱呀&rdo;的打开，开门的男人歪戴着破头巾，裤子也是破的，敞着怀正伸手在里面挠痒痒。

&ldo;是你！许仙？&rdo;男子看到在顾难得身边的许仙，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ldo;杨安全？&rdo;许仙认出来，原来这汉子就是在公堂和自己辩论过的三才会杨安全。&ldo;你如何在这里？&rdo;

&ldo;这是我家，你倒问我？你们这些人来做什么？&rdo;杨安全看顾难得后面几十个衙役各自拿着铁铲、镐头，顿时警觉起来：&ldo;姓许的，你莫非恨我告你老婆，带着人来打我？我告诉你，杨爷爷可不是吓大的。&rdo;

&ldo;杨安全，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今天不找你麻烦，是来填你家水井的……&rdo;

许仙自觉胸怀坦荡，他话没说完，杨安全脸色大变：&ldo;你还说我是小人，你带着那么多人来填我家水井，还说不是来找我麻烦？&rdo;

&ldo;别管他，进去。&rdo;顾难得知道和杨安全这样讲下去只有越讲越糊涂，上来将杨安全挤在一边，就要硬闯进去。

&ldo;哎呀，你敢碰我！&rdo;

杨安全本是个流氓，哪能吃这亏，随手抄起门后的顶门棍，照着顾难得后脑就是一棍。许仙和众衙役没来得及叫出来，顾难得是个练家子，听到脑后&ldo;呜&rdo;的风声，早回身抓住朝自己打下来的顶门棍，顺手一夺。杨安全觉得好似有千钧之力将棍子夺走，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ldo;给我埋！&rdo;

顾难得一声令下，众衙役镐头、铲子齐下，石头、土块一股脑往井里推。杨安全见这些人真的填起自家的井，自己又没本事拦着，便跑出门，坐在大街上一把土一把鼻涕地大呼小叫起来：&ldo;救命啊！来人啊！衙门捕头替外甥出头，假公济私填埋水井啊！这叫人怎么活，朗朗乾坤，干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来……&rdo;

老百姓平日就对衙役敲诈勒索很是不满，今天见衙役们居然成群结伙来填埋民家水井，都义愤填膺，不多时聚集了几百人。附近街坊有不少三才会的会众，他们看到杨安全在地上闹都来问。杨安全见来的人多了更是来劲，添油加醋的哭闹&ldo;捕头要填井抓人，我不活了！&rdo;说完拿脑袋撞墙角，撞得血流一脸。会众里很多都是地痞无赖，最不怕打架斗殴，各自抄起棍棒石块，堵着杨安全家大门要和官面理论。顾难得自然不肯示弱，带着衙役们拿着铁铲、镐头，便要和三合会的人火并。

&ldo;让开让开！&rdo;

鲁世开带着一对镇抚军士兵分开围观群众赶到，这场冲突才算没打起来。但是，杨安全不肯了事，吵吵闹闹要去见官，鲁世开无奈，只好压着顾难得、许仙等人去临安府衙。

府尹大人对许仙的冥顽不化本就不喜，现在顾难得不但好好看管许仙，反而好许仙胡闹，搞出偌大事情，搞得他极为愤怒。府尹大人惊堂木一拍，许仙被判监禁三日，顾难得免大捕头职位，在家反省。填埋水井的事，就此不了了之。

※※※

整整两天，白素贞在家里焦急等着许仙的消息。这傻小子既不会做人，也不会说话，不但没能说服府尹大人接纳自己的主张，反而一时冲动惹下牢狱之灾。舅舅顾难得来报告了这消息边摇头叹气走了，他也吃了许仙连累，被停职反省。白素贞想去衙门打听，只是小青还没醒来，法海又住在家里，自己出门多有不便，只好死等许仙回来。

愁眉不展的白素贞来到卧房点上油灯，然后坐在尚且躺在床上熟睡的小青身旁守着，为她换湿毛巾，或者拿着团扇给她扇风。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好无聊地守在床边，盼她快点醒过来。

夜色渐渐低沉，喧嚣的街市完全沉寂，灯光逐次熄灭，黑暗笼罩全城，人们渐入梦乡。白素贞靠着桌子，也觉得有些困乏，单手支着头，瞌睡一波波袭来，好几次都是脑袋差点撞到桌面才醒过来。

&ldo;黑霾……毒化人……巨人……&rdo;

昏迷中的小青又开始念这几个词。在她昏迷的这两天，只要说话，必定都是这几个词，白素贞早都听习惯了，知道她念几遍肯定又要昏昏睡去。

&ldo;黑霾……毒化人……巨人……黑霾……毒化人……巨人……&rdo;

来来回回念了几遍，突然，小青睁大双眼，直瞪瞪看着房梁，全身颤抖。白素贞正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见躺在床上的小青身体平着浮到空中，然后从窗户&ldo;噌&rdo;的一下飞出。

小青飞到窗外后，直直的向上飞升，保安堂很快变得只有粉盒大小。她一个翻身坐在空中，看着灯火阑珊的临安城，高空的凉风让她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临安城到处都升起黑色的烟霾，空气中回荡着毒化人的吼叫和人们的悲鸣，她捂住耳朵，想把这声音隔绝开，不让它们进入自己的脑子。

&ldo;事情不妙！今天晚上妖气浓度比白天重了十倍！这样的话……这样的话……那些初期感染者会加速变成毒化人。&rdo;小青听到旁边是白素贞的声音。

她左右一看，白素贞和法海不知何时也飞到了空中，正惊愕地俯视着临安城的突变。

&ldo;看来，我家官人填埋水井的事必定不顺，事情发展太快，必须赶紧告诉府尹大人，立即发动军民隔离疫情爆发地区，下面只怕有大战。事情紧急，可惜我家官人人微言轻，现在又不知在哪里，如果府尹大人还是漫不经心不肯做准备，只怕整个临安城都要遭到荼毒了。&rdo;

&ldo;我去，贫僧在府尹大人面前还算有几分薄面。&rdo;

说罢，法海冲着临安府衙方向快速飞去，留下白素贞和小青呆呆看着急速恶化的临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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