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归闲静虽然知道袁顺是自由身,但多少是把他当成二老爷的长随。现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她客气让袁顺坐下说话,直截了当说她在辽东的二哥给她来信说了,恭喜他和袁将军兄弟相认,感谢他为了二老爷专门跑这一趟。袁顺都是他应该做的。归闲静说二老爷他们也快到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和二老爷说。袁顺知道自己的亲大哥多年以来惦记的人是太太,他非常吃惊,刚才说话都不敢抬头。他也知道大哥向侯府提亲,大哥给他说的他的事和你无关,以后你想做什么也不用顾及大哥。袁顺很发愁,他知道二老爷一心想和太太复合,他对太太一直很尊敬,他也希望二老爷能一家团聚。可是大哥怎么喜欢的人会是太太?如果侯府同意亲事,他知道侯爷一直看不上二老爷,如果太太嫁给大哥,他该如何?所以他从辽东回来之后,见了二老爷回禀完事情之后他都不敢去见二老爷。怎么说?我大哥想娶你和离的太大?后面王府出事,他什么都没想,安顿好妻儿,想办法打听消息,又把二老爷小宅院里藏的东西全部给了太太。后面他跟着南下先行一步,用自己的积蓄买了房子,他甚至都没有给大哥去信。当年二老爷救了他一命,他不管他的大哥是将军也好,是中山王也好,他不能抛下二老爷自己一家人去享福。至于大哥想娶谁,听天由命。如今看着太太奔波一路南下,他想难怪大哥惦记,太太和别的妇人不一样。休息了两天,归闲静换了衣服,头上还包个布,藏蓝色的。这里的衣服都是当地植物染的,新的颜色很正,穿久了发白。富裕的人家会在衣襟边和袖口绣花,普通人就是一身藏蓝色。他想跟着姚大夫妻去卖鱼。姚大媳妇说道:“姑太太去了像买鱼的,不像卖鱼的,一瞅就是北面来的富太太,白嫩白嫩的。”
归闲静看着姚大媳妇黝黑的脸,想起了个事,她问道:“在湛江府你怎么让别人相信你是富家老太太的呢?”
姚大媳妇没有不好意思,还带着洋洋得意,说道:“干我们这个的,谁手上没有几张面具?”
归闲静好奇道:“那你给我看看。”
姚大媳妇回去拿了个盒子过来,打开盒子先拿出一瓶药水往脸上抹了抹,从盒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像面膜似的东西,她对着镜子贴在脸上,还把脸上的肉挪一挪。然后转过头。归闲静一看,哎哟,这古代的人皮面具还真的有,整个变了一张脸,脸都丰满了。姚大媳妇说道:“再换身衣服梳个头,戴上首饰画个眉毛,抹点胭脂,那就大不一样了。”
“在哪里买的?”
归闲静想的是她出门的时候换张脸,反正路引不像现代身份证有照片。姚大媳妇说道:“这是找人定做的,花了我好些银子,那还是我救的人帮忙引荐。不过太太能不带这个东西最好,时间长了自个的脸都毁了。我们那会是没办法,后来跟了卫五姑太太,我保证过以后不会再玩仙人跳。姑太太,镇江府那个事情别跟卫五姑太太说。”
“你放心,我不会说,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后也别再做那些事。如今也是有儿子有孙子的人了,就等着再抱个孙子吧。”
姚大媳妇眉开眼笑,这话最爱听了,夫妻俩孤单了一辈子,到老了白得一个儿子,还有孙子。所以她要感谢卫五姑太太,感谢归三姑太太。归闲静一听会毁容,那就算了,自己长得也不丑,为了好玩再把脸毁了,划不来。难怪姚大夫妻才五十岁出头,看着像六十多岁,脸上抽抽巴巴。姚大推个推车,里面装的鱼,他们并不是为了赚钱才每天一大早去卖鱼,是为了熟悉这里的情况。归闲静带着李四媳妇去的,她也想看看当地人的生活。集市离他们住处比较远,靠海边,没到地方,路上有人三三两两地往集市方向走过去。姚大媳妇胳膊挎个竹筐,遇到认识的打招呼,她给归闲静解释,都是买过她的鱼的客人。住海边的人也不是家家户户下海捞鱼,不然卖给谁?到了地方占了摊位,姚大把竹筐卸下来,姚大媳妇摆上案板,拿出杀鱼的刀,姚大拿了个木桶不知去哪里打了一桶水。一会有人买鱼,姚大媳妇很利索地杀鱼,动作熟练。客人走后,姚大媳妇解释道:“我小时候在厨房干了几年杂货,杀鱼杀鸡,啥都干,也是受不得苦,后面跟了我男人。”
她倒是说得很坦然,没觉得有这样的想法是件丢人的事。是呀,谁愿意一辈子受苦?只不过没法选择。归闲静也不能傻乎乎地站在这看姚大媳妇卖鱼,她带着李四媳妇逛了整个集市,除了鱼,什么都买点,李四推来的推车装满了。以至于卖东西的看到她急忙把自己的货拿给她看。归闲静只会点头摇头,虽然她会一点广州府的方言,可这里的话听都听不懂。这时,她看到一个人,杨方。杨方还是穿着来时的衣服,他蹲在一个摊位跟前,觉得有人走近,抬起头一看是归闲静,赶紧站起来。“你也来了?”
“是,头一次来,这个是什么?”
杨方拿起说道:“这是藿香,此地盛产藿香,我来正好收集些货带回去。”
归闲静一听眼睛亮了,这个是好东西,藿香正气水,那是杨方的领域,藿香精油可是她的领域了。杨方见她很高兴,问道:“来了还习惯吗?这个可以防虫叮咬,一会我送你一点我做好的药丸。”
归闲静说道:“多谢你了,等我做点东西我也送你。”
杨方问她的住址,约了明天过去。姚大夫妻远处往这看了好几眼,回去之后给姚怀山说了,怎么姑太太刚到就有认识的人。姚怀山说是姑太太路上认识的药商,赣州益元堂杨家的二东家。姚大夫妻互相看看,没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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