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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刚从后院出来,就见许善信朝着木辛奔来,扑通一声跪下了!
木辛一挑眉,还未说话,就见孙恒恩皱眉道,“许掌柜,你这是干什么?”
这时,许善信已顾不得孙恒恩了,痛定思痛的对着木辛开了口,“神医!我知道错了,求您救我一命吧!我早年家境贫苦,十来岁就到汴梁城里做工,先是在药铺里打杂帮工只为掌柜的能赏口饭吃,饿不死罢了。后来得了掌柜的赏识提拔成了二掌柜,再后来,自己开了药铺挣了大把的银子,就被猪油蒙了心,人也飘了,不知道几斤几两,落得个众叛亲离,只有妻女始终如一,却跟着我受罪......我对不住她们,神医啊,我想要补偿,想要赎罪,还望神医成全,救我一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我给您磕头!自此以后,鞍前马后,绝无二话,只求您救命!”
说着,他便在青石路面上砰砰地磕起了头,木辛无奈摇头,皱着眉看了他几眼。也罢,能及时悔悟、真情流露,顾念发妻子女,值得一试。
“也罢,许掌柜,你且起来。”说着示意落月去扶。“我看你是真心明悟,念及你家中妻女,便助你一次,你若能就此诚信向善,关心家人、友爱亲朋、造福百姓,也算是功德一件。”
许善信听罢感激涕零,当下用袖子抹了抹脸,连连点头。他虽还未从刚才回忆的沉痛、自责和悲戚中走出来,但得了木辛的承诺,一颗空悬无助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
此时,孙恒恩一行才想起来此的目的。
听说是为霍山石斛而来,木辛眼神一眯,暗道果然如此,随即微微一笑,对落月道,“去把霍山石斛拿来吧。”
落月再次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集中在了他手上,手上托盘里那株植物上。
“对对!就是这株草药,霍山石斛!没错!”落月还未将托盘放在石桌上,许善信已然激动地站了起来,面上也微微透出点红晕,不似刚才那般苍白,只是语气激动中还带了点颤音。
“哎呀,轻放!轻放!小心点!”孙恒恩盯着落月往石桌上放托盘的动,不住叮嘱,神情全是小心翼翼。
这个样子看的落月不禁噗嗤一笑,拿托盘的手也跟着抖了抖,又引得孙恒恩、许善信两人一阵惊呼。
木辛摇头轻笑,一个眼神看过去,落月这才收了笑,一本正经的将托盘放在石桌上,退去了一边。
孙、许二人急忙上前,只见陶制托盘上静静摆着一簇黄枝绿叶黄花的植物,植物茎直立而生,肉质感极佳,长三寸有余,从基部上方向上逐渐变细,每根都有四到七节,节间长半寸,淡黄绿色中还带有淡紫红色斑点,叶子摸上去有皮革的感觉,只有两三枚互生于茎的上部,斜出去成舌状长圆形,叶长一尺许,宽半寸,先端钝并且微凹,基部具抱茎的鞘,叶鞘膜质,宿存……嘶!没错,这就是珍稀的霍山石斛!可药草怎会如此新鲜,似是刚采摘的一般?
植物形态却是霍山石斛无异,可为什么北地会生长这种珍惜药材呢,要知道,霍山石斛又称米斛,是石斛中的极品,生长于大别山区,其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于崇山峻岭之峭壁上,秉山川之天然灵气,滋生出名贵之瑞草。从大别山区到这要上千公里,急马奔驰也要三月有余,路途中即便保护再好,也不会有这么新鲜的石斛,这是?
二人看向木辛。“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莫非如此?”
木辛含笑,“有前辈曾说,“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仙草的话,那它一定是霍山石斛。孙老先生适才所说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是有道理的,但若这‘淮北’与‘淮南’环境一致,甚至是比淮南更佳呢?众所周知,霍山石斛大多生长在云雾缭绕的悬崖峭壁、崖石缝隙间和参天古树上;常与苔藓、石苇等植物附生在一起;喜阴凉、湿润、通风多雾的小气候。我偶然知道,这北地分大青山里恰有一处这样的小气候,比大别山处的环境更适宜石斛生长,如此,北地有这种极品的石斛是可以说得通的。”
稍顿,木辛继续说道,“先前,我试过药了,发现这株石斛,比之正宗大别山出的霍山石斛药性更佳,嚼之微有浆、黏齿、味甘、微咸,更为适合《本草纲目》所言‘长生丹用甜石斛。’二位且观此处,细如灯芯,色明青黄,比上品霍山石斛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许二人更为激动,北地能发现霍山石斛已属不易,令人惊喜的是,这石斛不论是形色还是药性,皆比大别山正宗的霍山石斛要好,有了这一簇石斛,还怕没有第二簇、第三簇,甚至更多么,千金易得、良药难求,如此这样能不激动吗?
“据那少年于飞讲,他采药的崖壁泛着雾气,到处都是空空的石头,只有这些开着花的,额,霍山石斛,他就给采了来。”木辛想起少年言未尽的神态不由好笑。
“木神医,这草药乃是北地大青山所出,您看是否再给这仙药寻个名字?”孙恒恩与许善信二人相视后问道。
木辛略一沉吟,“形相似,药性相同,众人皆认霍山石斛,如此可不必再寻他名。”
二人略想,也觉是此道理,就依了木辛所言。
“呵呵,木神医啊,这霍山石斛品相完好、形色俱佳、药性上品,你也知道我老孙是做药材生意的。”语气里颇有些自得,说着,遥遥往京城方向拱了拱手,“经常要往宫里面送些珍奇药材。霍山石斛因着“救命仙草”之称,一直贵为皇室专用,宫里的御医们奉了圣明而用霍山石斛炼制长生丹,就连品相不怎么好的霍山石斛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争相抢购的佳品。”孙恒恩顿了顿,才道,“不知神医能否把这霍山石斛匀给在下,我也不白要,两千两,再加我孙恒恩欠你个人情,神医可否割爱?”说着略显紧张的看着木辛,右手比出个“二”的数字。
“两千两……”一旁的招娣震惊的看向木辛,长到现在,从未听过这般大的数字,年纪尚小的她,已经将两千两看做万贯钱财了,她站在木辛身后方,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微微颤着,手指拢在袖中,小脑瓜随着手指的动快速计算,一两白银是一千文铜钱,十两是一万个铜钱,一百两是十万个铜钱,一千两是......妈呀!卖了这簇霍山石斛,能够他们柳树村全村老老少少一辈子的嚼用了!
而落月则是淡定的多,听到孙恒恩所说银两时,只是眉毛一挑,兴味的一笑,竟有木辛的一分神采。
许善信则暗暗叹了口气,两千两要放在以前,他未落魄时也是要震一震的,毕竟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虽说值那个市价,但转手就是两千两,还赚了京城有名皇商孙恒恩的一个人情,这是怎么样的利!
甚至在今晨刚进这院子的时候,他还思忖过如果真是霍山石斛,要怎么从木辛手中游说过来,然后......他隐晦的看了眼孙恒恩,终是一叹,他能怎么样呢?说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假的。但他最终却是把这念想压了下去,时运如此,这霍山石斛终究不是自己的。
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是自己得了这霍山石斛,孙恒恩能开出两千两的价吗?暗道命运本非天定,成败自在人为,当年他就是走错了路,没有守住初心,失了本心、贪那些不该是自己的,又犯了......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再犯,那真真是对不起发妻子女了。
“呵呵,神医可否割爱?”孙恒恩笑了下,又问了一遍。在他看来,神医名声地位虽然颇高,解得富贵人家疑难杂症,也有千金之说,但任他医术再好,可终究年龄在这儿,能有多少家财?现在可是实打实的两千两银子,他还能真的无动于衷?是以孙恒恩颇有些自信,笑呵呵地等着木辛点头成交。
却不想,木辛微微勾唇,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抱歉,孙老,这霍山石斛,我此时还未想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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