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两周前因为发烧又去县医院住了几天,不过已经出院了。许姐姐,你别怪我爸。&rdo;
&ldo;我谁也不怪。&rdo;
大约是我从神态到语气都太过可悲,何慈航犹豫一下,走到我身边,蹲下,手覆在我的小腹上,仰头看着我,目光带着怜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觉得自尊受伤。这女孩子有着一头浓密而自然卷曲的头发,束成马尾,仍有无数碎发毛茸茸地张扬着,从这角度看下去,活像一只小动物。
&ldo;你的肚子变大了。&rdo;
&ldo;是啊,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已经有四个多月了。&rdo;
&ldo;你对它是什么感觉?&rdo;
我不解,她微微一笑:&ldo;其实我是好奇,孩子和妈妈是怎么建立联系的?&rdo;
&ldo;靠脐带联结啊,由母体供给胎儿营养和氧气。&rdo;
&ldo;不不,我说的是情感联系。你本来不要孩子的,可是又决定留下,现在对它已经有母爱了吗?&rdo;
我迟疑一下:&ldo;其实更多感觉到的是一种责任‐‐&rdo;唉,责任与爱,怎么都逃不开这两个词,可是我们更想要的是什么?我摇头驱走这个突然闪现的念头:&ldo;我一个朋友说她知道怀孕后就马上母爱泛滥无法抑制了,也许每个人的感受不一样。&rdo;
&ldo;哦。&rdo;
我蓦地想起她曾是出生不久就被人遗弃的婴儿,她这样问,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禁恻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猜出我的心思,笑了:&ldo;没事,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并不纠结身世。你也别想那些烦恼事,许姐姐。&rdo;
&ldo;我明白,慈航,不必为我担心。&rdo;
&ldo;嗯。&rdo;
&ldo;告诉你爸爸,实在要还钱给我,也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来,不要影响到家里的生活。&rdo;
她点点头,站起来,稍微退后一点端详我:&ldo;都会过去的,看你的面相,以后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生活。&rdo;
就算满腹郁结,我也惨淡地笑出来:&ldo;你家张爷爷教过你看相吗?&rdo;
&ldo;不要笑,他真教过。他以前那个方圆几十里闻名的半仙称号不是白混来的,找他看相占卜的人,不管问前程还是吉凶,他多半都能说到点子上。抛开故弄玄虚和那些唬人的专有名词,你也得承认,所谓相由心生,通过长相举止言谈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而性格决定命运是有一定道理的。&rdo;
&ldo;可是我觉得我的性格太过纠结,远远不如你豁达。&rdo;
她再度凝视我片刻之后,很肯定地说:&ldo;你会放下的。&rdo;
我从来不迷信算命占卜之类的,在报纸上看到每周星座运程之类的都一带而过,从不细看。她也只有十八岁,还在读大一,然而她镇定的神情让她有某种超越年龄的说服力。我想,当然,我必须放下,否则折磨死自己也就罢了,还得赔上我腹中的孩子。
&ldo;谢谢。&rdo;
&ldo;别客气,你可以去补下妆。&rdo;
&ldo;不要紧,我现在怀孕了,憔悴一点也没人挑剔。&rdo;
她略微踌躇:&ldo;刚才我走进来,看到前台小姐在门外站着,看到我才尴尬走开,她应该也听到了不少内容。&rdo;
前台是一个颇为八卦的女孩子,曾因在工作时间打长长的私人电话任由客户等候而被我批评过。她的偷听就意味着整个公司都会知道我的婚姻处于危机之中,我的心重重一沉。她看在眼里,摇摇头:&ldo;许姐姐,你难道打算悄悄离婚,谁也不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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