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卫坐上了徐箐的小甲壳虫,徐箐驾车驶上了高速公路,魔都到太湖,全程一百五十公里左右,预计两小时。
徐箐平时很少出门,开车上高速还有点紧张,韩卫一路也很少和她说话,免得打扰她开车,大多数时间都闭目养神。
车子下了高速徐箐明显就放松了许多,给韩卫介绍起了太湖边的名胜古迹,历史典故,路过蠡园,徐箐指着路边一处建筑道“传说范蠡,西施当年隐居于此,四大美人,也就算得她得了善终。红颜自古多薄命,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
韩卫哪里知道她说的是王维的诗,随口道“少小离家老大回,浣纱伴嫁做商人妇。今日你我同车归。”
徐箐听他胡说八道,驴唇不对马嘴,却又放荡不羁,带着一丝恶搞不禁毫无形象的大笑不止。
韩卫看着她笑得灿烂,花枝乱颤,被他感染了,也呵呵一笑,女孩儿想笑就笑多好,非要压抑着自己天性,韩卫虽然读书不多,却感觉徐箐有一种刻意压制的感觉。
徐箐也感觉失态,矜持的坐直了身子,看了看韩卫哥道“快到了韩卫哥,我打电话让爷爷给你接风。”
“不必麻烦他老人家了。”韩卫没说老师,而是说老人家,就是怕徐箐尴尬,我老师你叫爷爷,还偏管我叫哥,你这是怎么排得辈分?你又安的什么心?
徐老先生站在自家大将军门前,正门大开,领着老友,自家保姆园丁等着韩卫,这乖徒儿扬威海外,当得为师这样隆重迎接。
徐老先生身边一位瘦小老者,带着厚厚的眼镜,背手而立,他也是当世大儒,姓燕名项,与徐老齐名,号灵鹫峰主。
他斜睨着徐光明这个缥缈山人,娃儿都是自家的好,听你把这小子吹嘘的天花乱坠,老夫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车子停在大门口,韩卫开门下车,先对徐天明老师大礼参拜“拜见恩师,弟子自战场得魔牙数颗,本至凶之物,弟子一路把玩,已化解其凶戾之气,也算是战利品,请恩师品鉴。”
徐老先生抚须微笑,坦然受之。拿起韩卫奉上的一串晶莹剔透的串子,似玉非玉,敲之有声,中间天然形成空心,八颗正好穿做了一串。
徐老先生眯着眼道“你斩妖除魔,这可是远征西海的战利品啊!就舍得送我了。”
韩卫微笑道“恩师,只是几枚吸血鬼牙齿而已,我刚从战场回来,第一次登门拜访,看望恩师,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礼物,恩师拿着把玩吧!”
徐老先生正想说话,燕项老头子看着眼热,一把抢过道“封狼居胥,驱逐鞑虏,不过如此。你不要就给我了!”
徐老先生抚须呵呵一笑“你这老鹫儿,倒是手快!”
燕项得意一笑“你那葫芦果酒藏着掖着,莫不是好东西都让你得了去!我也不白拿着魔牙手串,老夫平生号书画双绝,他日指点你这徒儿一二,也让他受益匪浅。”
徐老先生略一沉吟,也好,就怕这徒儿笨手笨脚,他拉起韩卫道“那你还不谢谢这老东西!”
韩卫连说不敢,给项燕问好,众人一阵寒暄,进入院中。
但见院内亭台楼阁,绿树掩映,怪石嶙峋,两个老头在一处半亭坐下,继续下棋,徐老对韩卫道“青义啊,你若累了,就让箐儿带你去歇着,你有伤在身,在这好好将养着,你家在北方,受不得热,正好现在这里也入秋了,你就在这安心待着吧。”
“是。”韩卫点头称是,站在旁边看二人对弈。
徐箐把小车停进车库,拖着韩卫大皮箱下了车,穿过风雨连廊,月洞门,就看韩卫在看两个老头对弈,就挥手招呼他过来。
带他去后院的书房,这里也是客房,因为徐老先生家平时也没有客人,当做了徐箐的单独书房,这里有一个小卧榻,平时徐箐读书困倦了便留在这里小寐。
铺的都是女儿家的被褥,也没给韩卫特别准备被褥,先让他铺盖着用。
韩卫打量了一番,看到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徐箐画了一张仕女图,一个女子撑伞站在一片竹林中,旁边一行娟秀小字“凄风冷雨满江城”
徐箐抬头看他看画,也未在意笑道“闲着没事画的。”
韩卫点了点头,只见画中远山近水,一片竹林幽幽,那女子撑伞转身回眸一笑,竟真如自身在烟雨蒙蒙细雨中一样。
徐箐的画也颇有几分神韵。
韩卫看罢点了点头,又去打量别处。
徐箐心里略有失望,韩卫哥若能仰天大笑一声,抬起笔信手拈来题诗一首,也算得是自己心上完人了,她明知韩卫粗鄙不堪,市井之徒,却一直有这样的幻想。
徐箐自嘲一笑,收拾好了韩卫的床榻,整理好物品,指着后面的一处小门道“韩卫哥,哪里便是卫生间,你在这歇歇,我去安排晚饭。”
韩卫点头示意,徐箐去前院了,他呆坐了一会,便出去书房溜达溜达,左边一个小门,他拉开小门出去,入眼竟然就是一片烟波浩渺的太湖,几级台阶下拴着一条小船,那燕项老头的船,他就是坐船来的,远处那山峰便是灵鹫峰。
韩卫点了点头,这里倒也清静,既来之则安之,先休息几天也好。
韩卫溜达到前院,就看徐箐和一位中年保姆忙着做菜,韩卫正想去帮忙打个下手,却被徐箐赶了出来,一本正经的对韩卫道“君子远庖厨,韩卫哥你等着就行,你若闲着没事,就去看爷爷下棋,他俩啊一对臭棋篓子。”
韩卫倒是挺满意徐箐的态度,娶了这样的女子当媳妇儿,对自己举案齐眉,也不用自己每天做饭刷碗,也挺好的。
可是,心里想得确是张菡这丫头,掐着腰大闹服务区的样子,她每回洗碗都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吃得虾比谁都多。
他驱散心里驳杂念头,失去小谭和张菡,就像一个巨大永不愈合的伤口,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揭开这个伤口,无意中,任何一件小事,又都能让他避无可避的想起,撕裂这个伤口。
她们生活过的影子和轨迹,在韩卫的生命中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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