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无赖怔住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对方态度还很强硬,一时无措。
到底是瘦子反应快。咽了咽口水,勉强着横道,&ldo;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退一步,只是为了大哥的身后事,还怕你们不成?见官就见官,就算你们家有权有势,可也不能随便欺压我们洛阳的百姓!&rdo;他很是狡猾,表明春家是官家,是外来人,是想挑起民众的倾向性。无论古今,平民和官吏相争,百姓们总认为官吏惹不起。而且一定是官吏的错。
春荼蘼自然知道他的企图,即不急,也不恼,只笑道,&ldo;见官的意思,就是看躺在板子上那位。是不是真的死了。实话说,我信我的婢女,她说手上有准,没打死人,那一定是没死的。&rdo;
&ldo;没死?没死!&rdo;胖子瞪大眼睛,倚仗的就是地上那位&ldo;死&rdo;得真,&ldo;让大伙儿看看,这难道还有假装的不成?&rdo;
春荼蘼又摇头,&ldo;我不看,衙门自有仵作验尸。不过嘛,我提醒二位,可知诈死或者自残以逃避劳役,或者谋获钱财,也是犯法的?&rdo;
胖瘦两无赖对视一眼,茫然中带着对未知事物的惊恐。
&ldo;《大唐律》中诈伪篇明确有言:凡诈有疾病,而逃避事情者,处杖打一百。若故意自伤致残,处徒刑一年半。其中受雇佣或者请求,为人实施伤残的,与人自伤致残同罪,因此而致对方死亡的,比斗殴杀人罪减一等处罚。&rdo;春荼蘼大声道,声音清脆明晰,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又指着地上道,&ldo;这个人若是诈死,就要分析一下你们之间,谁要负的责任比较大。若是真死了,那就要剖开尸体,判断死于何处之伤,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你们两个杀了此人,以设计谋夺讹诈,那可就是大麻烦了。&rdo;
&ldo;就是……就是你的丫鬟打死的。&rdo;胖子嘴硬道,但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白毛汗。
&ldo;你以为,自残诈死是做表面功夫吗?从伤口的形状,血脉的断折,有经验的仵作可以判断出施为者是谁?人在做,天在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要讹银子,好啊,但也得想清楚,这个局一旦被戳破,那后果是你们承担得起的吗?&rdo;
胖瘦无赖再度对视。
他们讹人钱财也不是一次半次了,但&ldo;死讹&rdo;还是头一回。偏偏,装死的是老大,也没想到遇到个硬茬子,律法上的说辞像一座大山般砸过来,听得他们两腿发软。
就在这时,春荼蘼又加了一把火,&ldo;就算官司你们赢了,躺在地上这个人就永远不活过来了吗?只要他喘一口气,就坐实了诈死之名,到时候,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rdo;
两个无赖的脸白了,周围看热闹百姓的议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一辆华丽的、车上刻着族徽的马车自从这出戏开始就停在那儿,静静的观察春荼蘼。
第三十七章吊死鬼
春荼蘼错后半步,对紧跟在后面的过儿耳语两句。过儿立即钻出人群,回到邸舍,很快就又返回,塞到春大山手里约摸二两银子。
春大山会意,把银子在手中抛了抛,&ldo;想好怎么办了吗?是见官,还是继续掰扯,我奉陪到底,即耗得起时间,也不怕丢脸面!所谓公道自在人心,黑的也白不了。&rdo;他长相英伟,这样大声说话时,威信力十足。
要知道作贼都是心虚的,尤其碰瓷这种事,只要占住了理儿,坚持公事公办,对方就一定会软下来。而当春大山说完这话,正见到那两个无赖目光闪烁,显然犹豫退缩了,就又着补了一句,&ldo;要么,就把这二两银子拿走,也不枉你们白耽误半天工夫。嚷嚷这么久,想必嗓子都干得冒烟儿了,好歹买点茶水或者浆酪喝。&rdo;说着,银子又是一抛。
二两银子没多少,但就算洛阳物价高于范阳县两倍,也足够三口之家一月的生活所用,或者喝顿肥肥的小酒、外加叫个唱曲儿的姑娘了。所以,当那银色在阳光下划出一段弧线,两个无赖同时意动。
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躺在板子上的&ldo;死尸&rdo;突然跳起来,上前抓起银子就走,其动作之快,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远了。
两个无赖怔了怔,同时追出去,喊道,&ldo;大哥!大哥你不能独吞哪。&rdo;话音未落,看热闹的百姓都哄笑了起来。真是,讹银惨案变成闹剧。这种情节的跌宕起伏比戏文还好看。
春荼蘼松了口气,可也真心疼银子。她正撺掇祖父买下荣业坊的宅子,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凭白又丢了二两。但她也没办法。花点小钱免得大麻烦,若半点好处也不给无赖,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为这种事上公堂,真不值当的。
&ldo;今天谢谢各位乡亲见证,都散了吧。&rdo;春大山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团团向四周施了一礼,带着女儿和两个丫头回了邸舍。
春荼蘼从人群中看到大萌和一刀的身影,故意慢走两步,听&ldo;擦肩而过&rdo;的一刀低声对她说。&ldo;那个诈死的无赖很奇怪,用的秘药极难得,似乎不是咱们大唐的东西。&rdo;
&ldo;跟去看看,小心点。&rdo;春荼蘼低声吩咐。
看着一刀和大萌远去的身影,她忽然产生了奇怪的联想……在幽州城的时候。那个胖胖的秀才金一,他祖父去世后,尸体不翼而飞,是真死?是假死?是罗大都督动的手脚,还是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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