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律和和他的新婚妻子江祖怡一人一边,搀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的虚弱让赵同舒微微愕然,张了张嘴,轻声说:&ldo;大哥,你------&rdo;
有风吹过,秋凉如水。赵同训重新站直了身板,就像他以前一样。
赵伯光合上眼片刻,低语了数句。其他的话没有人听清,只有最后那句每个人都听到了。
------下山吧。
很久之后,一行人才缓缓从墓山上下来。不论上山之初有什么愤怒,现在都只剩下如水的平静。
赵初年对他们微微额首,最后把视线转向了赵伯光。
&ldo;您答应我的已经做到了,请回吧。我跟阿缇去看看曾经住过的旧址。&rdo;
所有人好像解放了一样,陆陆续续上了车。只剩下赵伯光还站在墓山下,抬头凝望。
&ldo;我记得的同与,始终是十九岁的那个样子。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你们也已经这么大了。&rdo;赵伯光顿了一顿,看了看自己不满皱纹的手背,&ldo;年初,知予,是我对不起你们。&rdo;
他长长叹息,脚步蹒跚地上了车。
另外一个没有上车的人是程憬。
&ldo;我最近看了小舅的书,非常精彩,简直太好看了。&rdo;他说,&ldo;我对他很尊敬,所以,想去看看你们的故居,可以吗?&rdo;
程憬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又不一样,赵初年额首,&ldo;当然。&rdo;
所谓的旧址,是他们最后住过的那条阴暗的小巷子。孟缇不记得地方了,赵初年还记得。车子七拐八弯地到了旧址。让人惊奇的是,这里居然还没有拆迁,或许是因为太偏僻了,都靠近渔村了。
在范夜的笔下,这条巷子不见天日,总是水淋淋地cháo湿着。而今却大变样,没有孟缇想象的那么脏乱差。青石小路,简陋的平房砖块,很整洁有序。
赵初年简单地回答:&ldo;五年前,有过一次城市建设。&rdo;
唯一的缺点是,巷子依然那么狭窄,只比一个成年人的肩膀宽了一点。这里还有不少人居住,袅袅炊烟升起,间或有大人呼喊小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三个人慢慢前行,每前行一步,时光就倒退一点,最后三人走到某一栋小房前,终于停了下来。
一位中年妇女在院子里忙着炒菜做饭,米饭和炒菜的香气顺着蛇形的巷道蔓延着。她抬头看到三个极为漂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不由得一愣。
&ldo;你们找谁?&rdo;
程璟侧头看了一眼赵初年和孟缇,他们似乎被触动了什么,统统都哑声不语。于是说话的是程璟,&ldo;我们来看看,以前我们住在这里。&rdo;
&ldo;哎呀,是吗?&rdo;大妈热情地招呼,&ldo;进来喝杯水吧。&rdo;
孟缇笑着接话,&ldo;好啊,麻烦了。&rdo;
大妈家的茶叶虽然不好,却很香,孟缇和赵初年看看四周,早就不是两人记忆中的样子了。修补过的房屋不再有瓦片,换上了水泥板,显然也不会再漏水。记忆中的黑漆漆的墙壁被刷白了,曾经在这间屋子去世的那位作家而今已无人提起,大概只有这片土地还记得。
是的,逝者如斯。
过去的一切都消失了。
赵初年问他:&ldo;程璟,你家的情况怎么样了?&rdo;
&ldo;我妈大概开窍了吧,&rdo;程璟满脸喜色,&ldo;说不再阻拦我了,随便我想干什么。&rdo;
孟缇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ldo;好啊,你可以回去寻找你的方向了,记住,如果跟施媛姐有什么发展,记得告诉我!&rdo;
程璟脸色发红,&ldo;当然,当然!&rdo;
他们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才走。离开的时候,孟缇挽着赵初年的胳膊,&ldo;哥,你还没有见过我爸妈吧。我是说孟家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哥哥。&rdo;
赵初年说:&ldo;真人没见过,不过在你家见过照片,那应该不算见面吧。&rdo;
&ldo;他们这周就回来了,陪我去机场接人吧。&rdo;孟缇说,&ldo;他们也没见过你,应该是想见你的。&rdo;
赵初年微笑,&ldo;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讨厌我。&rdo;
&ldo;当然不会。&rdo;孟缇很开心地笑起来,&ldo;要知道,我的户口本还在孟家的。我的身份证上也还是&rso;孟缇&lso;两个字。这点永远也不会变得。&rdo;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负担和折磨,有的是单纯的快乐。赵初年发现自己那么怀念她叫他&ldo;赵老师&rdo;的日子。他这么一说,孟缇就脆生生地叫了一声&ldo;赵老师&rdo;,至今人都大笑起来。
抬头望着十一月的天空,那么秋高气慡,有南飞的大雁在他们头顶振翅飞过。送走了又一个秋天和又一年。
机场那么繁忙,孟缇和赵初年站在国际厅的入口处,目不转睛地等着来人。
巨大的飞机基本上每分钟的起起落落,都象征了人的归来和远走。准备登机的人们背着,拉着,推着大大小小的行礼跟送行的人们交谈着,什么口音都有。而嬉闹,广播,各种语言,各种方言,也混合成交响乐回荡在两人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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