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85章（第1页）

&ldo;哈哈，是的，青竹长大后，说不定也会成为很厉害的大将军！&rdo;

&ldo;青竹一定要当大将军！阿爹，我把这句话刻在木剑上，好不好？&rdo;

&ldo;嗯，小心拿刻刀，莫伤了手。&rdo;

&ldo;知道啦！&rdo;

一笔一画，在刻刀下笨拙而坚韧地出现，每刻一笔，他都在心里念一遍，与其说刻在了剑上，倒不如说是刻在了一颗年幼又干净的心上，从此成为一个孩子在他刚刚开始的人生里，第一件想努力做到的事。

再小心，手指还是受伤了，他吮了吮伤口，忍住没哭，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小姑娘才哭鼻子呢，他可是要做一个傲骨平心护苍生的大将军的人呢！

傲骨平心护苍生……

傲骨平心……

护苍生？？

此刻，他仍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呆呆地望着零星落雪的天空，慢慢抬起左手，刻剑时留在指头上的伤口，早就没有了。

&ldo;有些东西，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rdo;桃夭的声音比天气还冷，&ldo;连这把剑都忘记的话，你如何当得了护苍生的大将军。&rdo;

他垂下手，没有动弹的力气，蒙在眼睛上的一层灰翳让他像个死不瞑目的人。

&ldo;要得到一件东西，就得拿另一件去换。&rdo;他缓缓道，&ldo;我以为这是很公平的事，也以为完全可以拿这个道理说服自己。&rdo;

&ldo;拿霍青青，可能还有什么宝儿花儿，一整座城的性命，去换一座连将军府的牌匾都不敢挂的将军府？&rdo;桃夭看看四周，遗憾道，&ldo;怎么算都是段将军亏了本啊。&rdo;

他沉默，闭上眼：&ldo;也有我的命。我若不死守城门，纵是不被城中妖邪杀死，也会被治个欺君渎职之罪，死无全尸。&rdo;

&ldo;为何锁城放火？&rdo;桃夭还是好奇的。

&ldo;起初只是一些孩子身上冒出黑斑，不肯吃饭，天天号哭，没几天，大人们也不对劲了，好好的人渐渐变了模样，浑身黑斑溃烂，形如恶鬼，最可怕的是他们神志不清，有的拿了剪刀就往自己身上插，有的疯跑到高楼上一跃而下，还有的直接把自己闷死在水缸里，若有人去救，一旦触碰到他们，救人者也是同样下场，变成另一个一心寻死的怪物。当下便有人说城中出了妖孽，毁人身躯乱人心智，要拿无数性命供其修炼。&rdo;他努力地回忆，每追回一个场面，他的心都往下坠一点，&ldo;就在我们无计可施时，狴犴司来了人，是谁呢……&rdo;他卡在那里，敲着脑袋想了很久都想不起，&ldo;为何我还是想不起那是谁的脸……但我确定是狴犴司的人，当即便命我撤出所有兵士，关闭城门，那个人说……说&lso;不可令一人越界&rso;，还说&lso;守得住城，便守得住段家血脉，守得住余生荣华&rso;……是的，是这样说的。&rdo;他的眼神散乱起来，两手无意识地在雪地里乱抓了几下，&ldo;我知道青青还在城中，好多我熟悉的人都还在城中……我想过不顾一切打开城门，就算里头有妖孽横行，那没有被祸害到的人要怎么办，我不放他们出来，他们要怎么办！！我心如乱麻，手下兵士们也手足无措，我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去推开那扇沉重的城门……但我终是没有这么做，尤其在看到城中燃起大火时，我彻底放弃了开门救人的念头……&rdo;他怪异地笑出来，&ldo;我被打败了。傲骨平心护苍生……啊，我想起来了，在我随爹娘迁居之前，去隔壁跟小胖他们道别，大家都舍不得我走，娟儿还哭着问我以后回不回来，我说我也想回来，但不知能不能回。于是小胖出了主意，说城中佛寺祈愿特别灵验，要我带上一件最喜欢的东西，说是将这心爱之物埋在庙里，就算是给菩萨爷爷送了礼，许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所以那天，我把这把木剑埋在了佛寺的庭院之中，也许下了将来必要回来的愿望。可笑的是，等我回到这里时，小胖已经病故，娟儿也嫁去了外地。那把埋在庙里的木剑，我更是忘得一干二净。&rdo;

桃夭笑笑：&ldo;你回来，菩萨便是灵了。也难怪你的木剑能在短短时间里修成了婴源，先受香火气，后有血土盖。&rdo;

他慢慢坐起来，怔怔看着桃夭：&ldo;你总说的婴源，究竟是什么？&rdo;

&ldo;刚不是告诉你了吗。每个人都有过&lso;初心&rso;，我们说的是一把木剑，可事实上却是你在心思最纯净无瑕时许下的要做个护卫苍生的英雄的愿望，这样的愿望对一个人类来说，尤为贵重。&rdo;她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ldo;可人类最容易忘记的，便是它。没办法，一个人在尘世的时间越长，落到身上的灰尘就越多，灰尘太多就容易盖住记性。但，它不会忘记你。&rdo;桃夭把木剑放到他面前，&ldo;成为婴源的必要条件，是要埋在&lso;血土&rso;之下，你万没想到曾发愿守护的城池，会在你的促成之下，生灵涂炭，血肉满地。&rdo;

他看着木剑，不敢去碰，讷讷道：&ldo;若是这样……它不是该恨我吗……&rdo;

&ldo;你会在废墟上遇到它，是因为你已到性命堪忧最危险的时候，婴源出土现身的唯一原因，就是它觉察到你要不行了，得赶紧出来保住你。即便那天你不去废墟，它很快也会寻到你身边。你说起初府中出现的种种怪事，确实是婴源所为，因为它讨厌这座宅子。&rdo;桃夭环顾四周，&ldo;你摈弃了它而得到的东西，它自是天生的反感，怒气与妖气混在一起，扩散在宅子中，便引发了种种怪事。虽然它是个思维简单的妖怪，但也是有脾气的，你得让人撒撒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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