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44章 令祥的疯狂（第1页）

小孩子干坏事总有种病态的邪恶感，赵佳白嫩嫩的小脸上沾满了血迹，对着头领微微一笑就拔出了青铜短剑，最先叫起来的不是山匪，而是令祥，“有勇有谋，有勇有谋！就是没脑子，你现在身陷死地，还不快回来。”小小的人儿头一次露出了一股子不耐烦的无奈表情，从没骑过马的令祥拍马飞奔而来，喊出这句话为了给赵佳提醒也为了吸引持弓人的注意力。在赵佳的角度看不到身后的山腰上正有人拿弓正瞄准了他，令祥看得清楚。

从马上一个纵身飞扑，令祥没扑到赵佳，身后的羽箭也从耳边划过，这一刻令祥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山上的人知道该射谁，远远的看见自己纵马狂奔便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替赵佳挡下一箭，赵佳的武技不错，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但是十余岁的小人儿稚嫩的武技绝对不会是山中老猎人的对手。

刚侧身准备躲过羽箭的赵佳被射中了后背，半跳起来的他如同一只被射中的野鸡一般飘然落地，老猎户的弓不行，如果是齐弓在五十步的距离足以射穿赵佳的背部，从胸前透出来。侍卫们从身后赶了过来，刚刚没扑到赵佳的令祥踉跄着抱起了掉在地上的赵佳，从他的腰间取下短剑，士大夫不止要读书，而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虽然大多数的“劳”被他们归类于贱业，不屑为之。令祥三十余岁正值壮年，一柄短剑舞得密不透风，背上的赵佳轻语道：“山中无多少贼人，多则十余，不然定不会在那摇树玩，早出来把我们包围了。”令祥微微一笑，这样的事情他早看出来了，随即喊道：“杀出重围，到仇由重重有赏。”

数个亲卫突然从草丛中窜出，前后夹击之下苦战数轮十余山匪被打散，混乱之中马匹马车也不知跑到哪去了，战后斩杀山匪六人，亲卫也各个带伤好在没有死亡的。“我听闻太行山匪聚者数万，散者十余，瞬息间聚拢，疏忽间分散，是以年年剿匪，年年无用，若是逃走的山匪将此间事情告知其余人，恐我们祸事将近。”令祥帮赵佳拔出背后的羽箭后沉吟道，赵佳伤的不重，羽箭入体半寸，箭头不利用的是兽牙，仔细看过后令祥判断是一只狼牙。

赵佳脸色惨白，身上的衣着华贵用的是蜀锦，这才让抵挡了羽箭的锋锐，只是承受的那分力道依旧让他不好受。说到底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听到令祥的话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的喊道：“起身，速速赶往仇由。”说完便倒了下去，令祥琢磨片刻，便将伤重不利于行的亲卫们搀扶到其余人背上，等到赵佳的时候只有令祥身上没人，叹了口气背着赵佳准备徒步走完剩余的几十里地。

赵佳被吵醒了，身边充满了绝望的嘶吼和惨叫声，颠簸间侧脸看到令祥穿着粗气直冒冷汗的脸，一时间哽咽无言，自小长在深宫的他一直以为外面的世界即便是再凶险也比不过兄弟阋墙，即便是武斗也比不过田猎时随父亲看到的万兽狂奔。到了此刻身后只有四五个还能喘着粗气跟上的亲卫护卫在左右，便知刚才的惨嚎和嘶吼是曾经陪伴自己长大的那些人在为自己断后。

仇由城墙在望，一丈高的土坷垃就在面前，让身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鬼们踟蹰，赵佳知道自己快要得救了。眼前一晃便摔倒在地，转过头看到脑袋杵在泥地里生死不知的令祥泪如雨下，令祥的腿上插满了箭矢，即便是这样赵佳除了一开始被射中的一箭外身上也没有别的伤口。

贵族的特征是明显的，高高挽起的发髻，上面插一根白玉簪子，光鲜亮丽的蜀锦长袍在火光之下甚至能反射出微光，城墙上的守军如果再看着他们不动这是灭三族的罪过。喧闹过后已经能动的赵佳亲自为令祥和剩下的四个亲兵裹伤，无关身份阶级的差异，在这一刻他们比自己的君父还要亲，起码他们不会抛弃自己。

还未到代县二十亲卫就已经只剩下四人，令祥也躺在床上高烧不退。从仇由到代县，赵佳不敢再横穿大山，而是打算绕道晋阳，剩余的路程和他们从邯郸到仇由的距离相差不大。“晋阳留守毛如林是你的母族，更是你母亲的亲哥哥，他不会见死不救的。”醒来的令祥喝了口水后看着跪坐在桌边的赵佳轻声道。

“令大人我想拜你为亚父。”赵佳依旧坐在桌边，开口道。令祥笑了笑，这位公子并非武断之人，只是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不敢轻易的把自己的信任给予他人，所以表现出来的便是武断，令祥从小看他长大，这些事情自然是明白的。“不用与你君父商量商量？”令祥笑道，赵佳第一次开口的不是命令，而是商量，这就得尊重他给予自己的这份尊重。

赵佳摇了摇头，上前拜伏道：“嬴佳念令祥大人救命之恩，感令祥大人辅佐之情，谢令祥大人识我之义，只想拜大人为亚父，视为亲父，为大人养老送终。”令祥的眼眉扯了扯，这稚嫩的言语倒是最能体现孩子的心中所想，“起来吧，亚父腿脚不便就不扶你了。”赵佳小心的把令祥扶着睡下，问道：“亚父您说我的母族真的会帮我么？毕竟我只是一个落魄君子，而母亲当初也只是他们送到宫里为了联系赵毛两家的工具，若是他们不肯，我们难以活着抵达代县。”

令祥看着跪坐在自己床边的赵佳道：“公子所想不全对也不全错，毛姬自然是毛家送往邯郸与赵氏的联姻工具，公子不能全然因为我们一路受挫就否定天下人心。据我所知毛姬是幼女和毛如林长子是一母所出，当初二人在兄弟姐妹中最是亲近，毛姬当年积郁成疾，病亡之时听闻毛如林甚至有据晋阳抗赵之意，后来你君父派了数个说客才和毛如林说明了毛姬并非被奸人所害，而是真正的积郁成疾。就这毛如林还陈兵晋阳听调不听宣。”赵佳听到母亲的死脸色有些黯淡，自从母亲病亡后赵佳便由大母抚养，每日见到自己的大哥日子过得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此次你所封之地为代县，看起来比晋阳更靠北，甚至出了夏屋句注便是茫茫草原。但是这也是毛家和你掌控赵国以北的机遇，你君父年龄大了，目光短浅，以为把你丢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就会随着时间慢慢的腐烂。实际上他却给了你最好的机会。”令祥说道激动处咳嗽连连。赵佳面色奇怪，怎么这还成自己的优势了？“这几也看到了，赵北人口凋敝，千户便是一县，也算是一大县，赵国邯郸附近数千户人才能立县，这也是为什么赵北一直没有发展的原因。但是赵北真的没人么？”

“当年晋国千里沃野，人烟稠密，人又去了哪？”令祥看着赵佳循循善诱道。

“您说的是山里的野人？不成的，他们是野人就算是奴人看到他们也能随意捕杀，更别说他们不服王化已久，怎么能成为我的治下之民”话说到一半，就被令祥气的拿起尿壶“嘣”一声砸在脑门子上，“你爹就是因为这么蠢，所以赵国才在他的治理下日渐衰微，连韩都敢站在我们脑门子上撒尿。”赵佳抱着脑袋发愣，他没感觉错的话刚才令祥砸他的时候好像有些不明液体洒在他的头上了。

“谁告诉你他们不服王化？谁告诉你他们是山林野人，你令祥亚父的先祖当年胡人来袭的时候也是靠着钻山林才保住了性命，若是他们不服王化，何以会说我华夏之言？他们是人，真正的华夏人，是我们的同胞，只是这些年因为北面的胡人来抢，而无终那边又要纳贡，赋税过高后不堪重负才逃到的山里，说到底是你君父做的不对，按理说我是你君父看着长大的，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我的主君我不该评论他的过失，但是赵国已经处于危亡之巅了，你知道吗？现在不骂难道留着我等到坟墓里，等到赵国都亡了，敌人把我挖出来鞭尸才骂？”令祥疯狂破口大骂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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