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私心。陆明远的私心在于,他不想自降档次。
可是江修齐需要他贡献画作。
江修齐继续点拨道:&ldo;你今年二十四岁,大学毕业三年了,有什么石破天惊的代表作吗?在你们这一行,名和利,至少要拿到一个吧。&rdo;
陆明远大概听进去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道:&ldo;我再考虑两天,后天给你答复。&rdo;
江修齐满怀期待:&ldo;到了后天,你就会签合同了?&rdo;
陆明远回过头,实话实说:&ldo;我打算在那个时候拒绝。&rdo;
江修齐摊开双手:&ldo;你不如立刻拒绝我。趁着我有空,还能和你讲道理。&rdo;
陆明远向他坦诚:&ldo;我暂时,不想听你废话。&rdo;
客厅里的气氛紧张,窗外却有金色阳光。雨后初晴,拨云见日,万丈光芒都闪耀在地上。
室内的沉默在延长。
江修齐道:&ldo;你随便找一条商业街,都能看到几个街头画家。二十分钟之内,给路人画一幅肖像,能挣十五英镑。陆明远,如果你沦落到那一步……&rdo;
陆明远不甚在意:&ldo;哦,如果我到了那一步,你来街头找我。&rdo;
他顿了顿,笑道:&ldo;我给你打折。&rdo;
陆明远站在茶几外侧,身量笔直,气质出众‐‐不过苏乔更在意的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抱有纯粹的欣赏态度。
虽然他笑得恶劣。
江修齐与他不欢而散。
送客出门的人,就只有苏乔一个。
门外人影稀少,树荫遮住了院落,江修齐拎着公文包,看向了苏乔:&ldo;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是我表弟的女朋友吧。&rdo;
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ldo;辛苦了。&rdo;
苏乔今日进门的时候,江修齐就已经误会了。陆明远完全有机会解释,可他不想解释,算来算去,恐怕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父亲的消息。
苏乔便将错就错道:&ldo;还好,不算辛苦……&rdo;
她说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谎话:&ldo;陆明远经常叫我小乔。&rdo;
江修齐挑眉,有些不敢相信。
他以长辈的身份,随口搭话道:&ldo;你是学法律的,还在上大学吗?&rdo;
&ldo;我今年二十三岁,&rdo;苏乔自我介绍道,&ldo;已经毕业一年了。&rdo;
江修齐自言自语道:&ldo;嗯,他二十四了,你们很合适。&rdo;
他没忘记自己的使命,旁敲侧击了一句:&ldo;年轻的时候很难出名,你们也要为将来考虑。&rdo;
苏乔琢磨了他的意思,笑着回答道:&ldo;乔凡尼24岁完成了《阿波罗与达芙妮》,拉斐尔在24岁做出了《圣殇》,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rdo;
她看向了远处的教堂:&ldo;老天爷愿意赏饭吃,无论走哪条路,结果都是一样的。&rdo;
江修齐沉默以对。半晌后,他终于走了。
苏乔目送他离开。
原路返回时,她看见陆明远站在门口‐‐他听见了刚才的所有对话,自然而然道:&ldo;小乔。&rdo;
苏乔道:&ldo;你说什么?&rdo;
&ldo;小乔,&rdo;他又念了一声,&ldo;我在叫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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