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广袤的荒土,一望无际,黄褐色的沙土一直蔓延到天际线处,萧瑟的风吹过,带动了许多尘土飞沙,零零散散间,几棵枝干垂钓的树抖擞枝梢,几片黄叶飘落,带着无尽的沧桑……
斑驳的树干上,有几个小虫在胡乱爬动,仅仅只是想找到滋养生命的甘露,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它们从树干的一边向另一边缓缓摸索。
忽然间,遮天的巨物突然降临在它们头上,它们浑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成了一滩血迹,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狰狞,似乎在不满于自己笑话一般的生命。
“该死的虫子,晦气!”一个光着头的大汉靠在树干上,在对树干的坚硬崎岖感到不满时,伸出了厚重的手掌将那虫子拍死,随后抖抖手,十分嫌弃。
面前是一批人,他们穿着朴素,衣服基本是麻编织的,有的人嫌热,便将裤角折起,拼命的扇着风,豆大的汗珠落下,声音可闻,甚至还给人一种烦厌之感。
他们身后还有一批马车,约有五六十辆,上边放满了木桶,木桶上用红布贴着,上面写上“水”,里面却是沾染上了黄泥,令人作呕,更别提喝下去了……
未几,汉子,站起来,大吼一声:“上路!”
众人听罢,只得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几个护卫也拿起长戟,慢悠悠的跟着,似乎有气无力,眼中也是无神。
汉子一跨上马,拉了拉马缰,见马不肯动,便拿起手中鞭子,狠狠的来了一下,马吃痛,长鸣一声,两脚跨起,这才抖着鬓毛,缓缓前行……
如此这般,队伍晃悠着行走在这荒芜之地,风沙卷地,有时远处传来了未知的嗥叫,最终也重归宁静。过了许久,前方,一个小镇逐渐显露出来。
……
小镇里有一小溪,只不过已经干涸了,过去小溪并未如此时,里面的水清澈见底,有翠绿的莲蓬,嬉游的鱼儿,还有浅游的虾藻……但如今彻底变了模样,只有黄土堆积的河道了。
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这里追逐搞打,爬上了几个枯树,折弄着树上的树枝,当起“宝剑”来回“切磋”,好不乐乎。
忽然间,一个老妪提着个竹篮出现了,对几人开口,还带点央求的语气道:“孩子们,别玩了,要来水了!”
这话一出起了效果,少年们一听,哪里顾得上玩闹,只将自己手中的“宝剑”一扔,互相间做个礼节,道一句:“下次再会。”便头也不回,向家中奔去。
他们是回去提水桶的,楚国三年大荒,朝廷召令运水各地,他们这才幸免于难,不然只怕他们卧龙镇已是不存于世。
但每月朝廷运来的水总量如此,村中人人便想尽办法为自己谋利,家家户户都带着老小提着水桶前往舀水。便总有人没法获利,只得跪在街头,祈求怜悯,可这等情形,能有几个善心,几个菩萨心肠的?最终这些人只得痛苦而亡,死不瞑目。
……
小镇中有一个酒楼,名为运哼楼,楼里,一个少年忙着擦洗桌子,这里每天都有大把的客人前来,为的不是饭菜,而是酒水。这运哼楼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规定每碗水三十银两,酒五十银两,而且一碗还不倒满,可谓是锱铢必较。
少年名叫叶空,今年十五,样貌普通,身高六尺,自小便生活在此,父母也不知是谁,只知道自己有过,不过他们从小便将自己给丢给了这酒楼主人--王尚。这王尚可不是什么好货色,还时常剥削下人,心思也不是会接纳一个孩童,但偏偏就接纳了叶空,对叶空也格外亲切,被外人称作是“良心大发”。
“小子啊!马上要来水了,去接一下!”
“知道了。”叶空嗯了一声,匆忙将桌子擦洗完毕,随即提起水桶,向外边奔去。
与自己同行的还有几人,大都是成年人,个子高大,身材魁梧,叶空平时没少锻炼,虽然年纪尚轻,但依旧跑到了前头,身后还有很多的人气喘吁吁、没命的奔跑,对于他们来讲,水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
小镇门口,便是那伙运水的人马,他们此时已经在拿起一桶桶水在那饱腹。水桶分上桶和下筒,上桶的水没盖子,就算有也不实,风沙一吹,便混上了泥浆,和了稀泥;那下筒的水就不一样了,它们裹着盖子,用铁轱辘扎起来,捆扎的严严实实,里面的水自然就清澈。而此时,他们那喝的都是下桶的水,清澈的,让人看着就感到甘甜滋润,而那上桶的泥浆就只能这些可怜人来喝了。
上桶的水被摆放到了一边,炎炎烈日的暴晒下似乎越发的浑浊了,泥沙沾染的满桶都是,阳光下,那影子被拉的很长,像一幅画上的天柱,黑的凝重。
饶是如此,众人也是直接奔上前去,如饿虎遇见羊羔一般,就要争抢。
叶空眼睛一凝,位于前列的他抢了先机,但他并未直接抢夺,而是先将那几个水桶向众人踢去。他的脚很有力度,且控制的沉稳,一看便知已经不是生疏之辈。随后,叶空便赶紧舀上桶水,又从腰间取下一个棕色葫芦,放到水中,“咕噜”着灌水。
……
远处,那踢出的几个桶恰好的落在众人旁边,他们便开始打闹,但依旧有几个人来到叶空身边想分一杯羹,叶空也不和他们争,自己已经拿了足够的了,又何必贪多呢?而且…自己已经没有可以装水的了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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