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苍狼说:&ldo;你降了大燕,我救你上来。&rdo;
任旋犹豫,然后摇头,这次非常明显地摇头:&ldo;我不作降将。请……请一定将我的尸体送回去。我从戎十九年,就算是战败身死,小有过失,我王看见我的尸体,也会消气。相信我,如果温帅在,或者袁戏在,他们一定也会这么做……&rdo;
他的声音低微下去,人已昏迷,却紧紧扒住冰面,五指已僵硬。
左苍狼慢慢爬过去,感觉到身下冰层的震动,赶紧停下来。这样的冰面,不可能带着一个狗熊一样的大男人爬上来。
&ldo;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rdo;她说,但想了想,撕下自己内衣,搓成布条。左右看看四周,自己的马还在不远处。她把马叫过来,用布条一头栓在任旋腋下,一头栓在马脖子上。
骏马发力,终于将任旋拖出冰窟,拖到岸边。王楠等人还没过来,左苍狼抓了一把雪在他身上一通乱搓,他慢慢苏醒,颤抖着说:&ldo;我的……腿……&rdo;又昏倒了。
左苍狼撩起他的裤角,发现他的腿早已肿胀。她慢慢咬牙,把他的双腿擦干,抱进怀里。
王楠、袁恶赶来的时候,左苍狼摘下任旋的兵符和印信:&ldo;换上任旋的衣服,让兵士换上白天扒下的西靖战甲,打起任旋的旗号,攻打小泉山。&rdo;
王楠与袁恶吃了一惊,袁恶说:&ldo;将军,小泉山如今是孤竹人所占之地。我们突然派兵去攻,岂不是结怨与孤竹?&rdo;
左苍狼说:&ldo;快去!&rdo;
于是天色将亮未亮时分,小泉山的孤竹人只看见西靖的旗帜,一群西靖兵士前来攻城。
孤竹、屠何等部因为争夺俞国旧地,本就跟西靖结怨已深。这时候刚刚得知西靖白日里攻下宿邺城的消息,哪知这时候西靖竟然就将矛头直指了自己的小泉山!
孤竹大怒,奋起抵抗。左苍狼当然不会真的攻城,只攻了一个多时辰,便命令撤军。孤竹追出,他们还丢下了任旋的兵符。
次日天亮,孤竹攻打马邑城。宿邺城的西靖兵士失去了主将,后方又遭受猛攻,不得已,任旋的副将季广带兵撤离宿邺城,回防马邑城。
左苍狼等人重新夺回宿邺。
当天,马邑城杀声阵阵,孤竹人骁勇不下于西靖。左苍狼站在宿邺城头,望向马邑城的方向。当时她身上伤口只是简单止血,衣衫上血迹犹新。士兵们更是连日征战,满面风霜。左苍狼居高临下,朗声道:&ldo;去年八月,温帅从这里开城出关,在马邑城下身中四十余箭,阵亡。&rdo;
将士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得笔直。她扫视众人,说:&ldo;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我的丈夫就是一个种田喂猪的元帅。那一晚之后,我每次站在宿邺城头,都会想到他。我想那一夜的宿邺城,当有明月千顷,清风一斛壮君行。从那以后,温夫人的身份让我觉得光荣。
我想,你们的妻儿,也是这样的。&rdo;
万众无声。但是这一刻,这个女人跟元帅温砌的身影相重合。有士兵高声道:&ldo;夫人,下令吧!我们攻占马邑城!&rdo;
左苍狼半面浴血,手中九龙舌举起:&ldo;杀向马邑城,屠尽西靖人,为温帅报仇!破城之后,屠城一日。明天中午之前,除了粮食收归国库,一切金银、珠宝、女人,全都属于你们。&rdo;
那一日,西靖的马邑城受孤竹和大燕两面夹击,最终被燕军攻破城池。燕军再度屠城,马邑城所有靖人,无一幸存。
军报传回,愤怒的西靖和被抢夺了战果的孤竹都默默撤了军。仅一个日夜,大燕不仅夺回了宿邺,反而攻下了马邑城。而且他们纵容军队,在马邑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兵锋过处,血漫城墙。
这一场屠杀的死伤人数,更胜于灰叶原。左苍狼三个字,比当年的温砌更令西靖人胆寒。如果说温砌是一面盾,她就是一把滴血的尖刀。
这时候,慕容炎开始审理闱纬书一案。这有点尴尬,闻纬书的妻子是慕容渊的妹妹,慕容炎的姑母。慕容炎明显没有给这位姑母情面,在公示闻纬书罪责之后,抄了驸马府。
闻纬书贩售军马,可以想象这些年到底贪污了多少银两。他随慕容渊出逃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金银细软。然而留在晋阳城的田地庄园、古玩字画等等,折算下来,也有百万两之巨。
慕容炎直接用这些银子购置军粮,正要派人押往宿邺城的时候,捷报传回了。
慕容炎收到左苍狼的亲笔信,仰头靠在椅背上,微笑:&ldo;真是一把快刀,不是吗?&rdo;
姜碧兰依在他身边,面色都变了:&ldo;左、左将军又下令屠城了?马邑城满城老幼……温帅虽然死于西靖人之手,但是当年是他自己闯到马邑城下,跟马邑城中的百姓有什么关系?他们何辜?为什么要屠城?&rdo;
慕容炎转头看她,良久,理理她如丝的长发:&ldo;因为她没有粮糙。她不能与这些百姓没完没了地对抗。&rdo;
姜碧兰站起身:&ldo;难道马邑城的百姓就白死了吗?难道他们就不是父母所生、血肉之躯吗?!炎哥哥,那是人命!&rdo;
慕容炎失笑,张开手臂将她拥在怀里:&ldo;好了兰儿,不说这个了。&rdo;
姜碧兰避开他:&ldo;炎哥哥,她在杀人!&rdo;
慕容炎将军报扔到一边,将她拉到怀里揉揉:&ldo;好好,等阿左回来,我骂她。&rdo;
☆、第49章情话
然而左苍狼一直没有班师,她在马邑城停留半个月之久,用马邑城掠得的粮糙,维持大军用度。
一日两日,并没有什么,但是几日之后,朝中便开始议论纷纷。姜散宜说:&ldo;陛下,左苍狼明知国库空虚,粮糙来之不易,却迟迟不肯班师。如今已延误半个月之久,明显是居功自傲之意!看来陛下若不封赏,她是不会回朝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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