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他不想再和任何人去争辩。
魔君陛下喊:&ldo;……师兄……&rdo;
这一声师兄,少了几分恨意,多了几分祈求,冷不丁地撞进了陆清淩心底。
陆清淩平静无澜的眼底蓦然多了一重朦朦胧胧的水雾。他缓缓睁开眼,对上眼前那双赤红的瞳仁,种种疯狂的、狂躁的情绪在赤瞳里涌动,眼前之人做出来的,却只是紧紧地将他扣在怀中。两个人紧紧地贴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胸口跃动着的心。
魔君陛下察觉陆清淩眼底的波光,再次低哑地喊着:&ldo;……师兄……&rdo;
明明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一方,明明他想要陆清淩活着陆清淩就活着、他想要陆清淩死陆清淩就会死,可他还是感觉什么都没抓住,只要他稍一放松,陆清淩就会消失不见。坠入九幽的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他都没有这么惶恐过。那时候他一心只想着重回九重天、一心只想着要把陆清淩从仙君之位上拉下来。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轻易。
他也从来没想过,得到了这样的陆清淩以后要怎么做。
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千年之前。那时他还是个懵懂少年,陆清淩在他眼中是世上最好的人,陆清淩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不管他有什么疑问,陆清淩都能轻易为他解答。
嗅着怀中之人身上的熟悉气息,魔君陛下第一次意识到一切从来都没变过,不管陆清淩手中的剑刺入他胸膛多少次,他都甘愿伸手紧紧地拥住他。他可以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都送到陆清淩面前,只要陆清淩肯要,他什么都愿意给。
魔君陛下紧抱着陆清淩,走投无路般抵在陆清淩颈侧:&ldo;……师兄,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乖乖留在我身边?&rdo;
陆清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从来没有逃。
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陆清淩说:&ldo;我不知道你会以为它是别人的孩子。&rdo;他终于为自己分辨了一句,&ldo;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别人。&rdo;
魔君陛下不吭声。
陆清淩望着魔君陛下:&ldo;那几日你化身凡人来敲门,我一开始就认了出来。&rdo;陆清淩挣开魔君陛下的怀抱,露出腕间红丝,让它显现在魔君陛下面前,&ldo;当众把你击落九幽之前,我用你我的血立下过&lso;千丝诀&rso;,不管你化作什么我都能认出来。&rdo;
魔君陛下手微微一颤,不敢置信地盯着陆清淩。
千丝诀!
所谓千丝,取的是&ldo;千丝万缕&rdo;之意。它的用处不在于能认出谁,而在于它可以让立诀者感知到另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境况,对另一个人所受之痛、所受之伤感同身受‐‐必要时还可以以身代之!普天之下,有谁愿意用这种代人受过的法诀?从他坠入九幽的那日起,他所遭受的一切,陆清淩全都陪他经历了一遍!
那时候,他是真的恨陆清淩,他对陆清淩的恨,支撑着他在九幽的每一个日日夜夜。若不是靠着&ldo;一定要把这一切还给陆清淩&rdo;的浓烈恨意撑过来,他在九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所以,陆清淩也知道他恨他。
那一切,陆清淩早就承受过了。
陆清淩缓缓说:&ldo;……是我对不住你。那时,九重天初经大劫,师父他们都身殒劫中,九重天经不起内乱。你魔体暴露,我护不住你,只能送你入九幽。百年前,你大军已成,天柱几近崩裂,我入九幽困你百年,本没想过活着回来……死里逃生是意外,我也是回到九重天后才发现身怀魔胎。&rdo;陆清淩对上魔君陛下那双赤红的眼,&ldo;师弟,我这一生,只亏欠过你一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rdo;
以前陆清淩从未想过解释,因为错了就是错了。他舍弃了师弟是事实,他在九重天与师弟之间选择了九重天也是事实。师弟在九幽如何艰难地活下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剑刺入胸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他也跟着师弟感受过。
所以,不管师弟要如何对待他都是应该的。
魔君陛下一把将陆清淩拥入怀中,声音低哑,压抑着难言的痛苦:&ldo;师兄,我要你。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对吗?&rdo;他的师兄生来就背负着比任何人都要重的责任,修士们称之为乐土的九重天从未带给他多少快乐,却要他穷尽一生去保护。若不是他开口祈求,他的师兄甚至根本不会为自己解释半句。魔君陛下紧紧地抱着陆清淩,&ldo;师兄,我只要你。&rdo;
从今以后,都让他来对师兄好。
……
魔胎不久之后顺利化形。
因着陆清淩两人都法力超凡,生产不必受什么苦,直接用闲诀将魔胎从腹中挪出便是。
约莫是在陆清淩腹中汲取了百年灵力,魔胎生来就修为奇高,练习化形数日已能变幻出少年模样。
对于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陆清淩与魔君存在着一定的争议,陆清淩觉得孩子还小,应该让他开开心心长大。
魔君‐‐魔君直接把处理九重天与九幽事务的要诀整理整理,使出一招&ldo;醍醐灌顶&rdo;,简单粗暴地把它们都送到儿子脑袋里,把儿子扔去处理各项要务。
刚出生不久的傻孩子不懂这是个巨大的陷阱,为了获得魔君和陆清淩的夸奖非常努力地完成各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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