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10章（第1页）

哥哥上前拉住我的手，坚定地说：&ldo;我陪你去!&rdo;

&ldo;子岑，胡闹!&rdo;爸爸一声断喝，分开了我和哥哥。&ldo;舅舅带然儿去朋友家玩，你不要去。留在家里，我有话对你说。&rdo;

哥哥转头看向我，&ldo;要不要我陪你?&rdo;

我看看他，又看看爸爸和舅舅，刚想点头说&ldo;要&rdo;，却听爸爸说：&ldo;然儿，听话。和舅舅一起去。&rdo;

我点了点低下的头，轻声说了一声&ldo;好。&rdo;便准备和舅舅一道离开。

慕薇急切地上前拉住我的手，&ldo;然而，你要去哪儿?怎么走这么急。&rdo;

我看着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是啊，要带我去哪儿啊?见什么人呀?我不记得我家在临城还有亲戚。

&ldo;舅舅，外婆知道我要和你出门吗?&rdo;我回头问舅舅。

&ldo;知道。&rdo;舅舅肯定地点点头，&ldo;外婆会和我们一起去。&rdo;

&ldo;哦。&rdo;我释然。

苏姨走上前来，摸着我的头，微笑着柔声说：&ldo;然儿，记得回家。&rdo;

我猛一恍惚，苏姨这个表情，怎么竟会有不舍和疼惜?

和舅舅一起来的年轻男子，颇有些不耐地催促：&ldo;快走吧!别到时赶不及再后悔。&rdo;说完，转身走向大门口。

坐在舅舅的车里，我的手一直被外婆握着，不曾放开。轻声问外婆去见谁，也只是告诉我到了就知道。

车子停好，我们随着那个外婆让我叫&ldo;舅舅&rdo;的年轻男子，七拐八绕地走进了一个小院子。两个舅舅先进了东面一间屋子，我和外婆站在院子里。

外婆蹲下身，怜爱地拂了拂我齐肩的头发，柔善地说：&ldo;一会儿进屋去见一个人，不要害怕，不要喊叫，不要哭。&rdo;我懵懂地点了点头。

外婆顿了顿，语带叹息：&ldo;然儿，叫她一声&lso;妈妈&rso;。&rdo;

我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外婆，却说不出一句话。妈妈，我有多少年不再叫出这个名词?而此时，外婆却要我向一个不知道长什么样，没见过面的人叫&ldo;妈妈&rdo;，这是多么的讽刺?我本能地向门口退着，却被站起身的外婆一把拽住，重重地叹了口气，&ldo;然儿，虽然你还小，但遇到事情不是逃避，而是要勇敢地面对。&rdo;

&ldo;可是，为什么要叫&lso;妈妈&rso;?外婆，这是为什么?我的妈妈怎么会在这儿?这不可能的!&rdo;我含泪看向外婆。

&ldo;外婆会告诉你这一切的，听话，然儿，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去见见吧!她快不行了。&rdo;外婆鼓励的向我点点头。

舅舅从屋子里出来，向外婆点了点头，然后站在树下点燃了一根烟，目光飘向院外，若有所思。

外婆牵着我的手，走进小屋，好半天才适应昏暗的光线。单人木床上躺着的女人，看到躲在外婆身后的我，原本半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闪出一丝光芒，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好像在招呼我。

外婆把我从身后拉出来，我抬头迟疑地看着她，不敢上前。旁边的年轻男子上前拽过我，把我推向床边。

外婆轻声制止：&ldo;小付，别吓到然儿!&rdo;

床上女子轻轻挥手，向小付吐出两个字：&ldo;出去。&rdo;

那个我叫舅舅的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走出了小屋。

外婆顺势坐在床边，一手握着我的，一手轻握住女子的，&ldo;然儿，这是你的亲生妈妈‐‐付柔。乖，叫妈妈。&rdo;说完，把我的手轻轻放在女子的手里，我想挣脱，却被外婆用力的摁住。

女子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微笑，叹了口气：&ldo;没关系。这太突然了，然儿一定接受不了。&rdo;说完，又重重地喘了口气，&ldo;只要看她一眼，我死而无憾了。&rdo;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的她，憔悴而瘦弱，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仍能看出她健康的时候，是个美丽的画样女子。秀气的瓜子脸，柔和却苍白，柳眉杏眼，却没有光彩，透着黯淡忧郁，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反射出晶莹的光。挺翘的鼻子微微噏动着，薄抿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如此羸弱无助的她，我的泪不由地悄悄滴落。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她瘦削的脸颊，轻轻擦去她的泪，她睁大眼睛慈爱地看着我，享受着此刻的温情。

一声&ldo;妈妈&rdo;从蹲在床边的我的嘴里轻轻逸出，她神情微震，伸手近乎贪婪的摸着我的脸，随即唇角上扬，露出无比满足的笑容。猛然想到她说的&ldo;死而无憾&rdo;，心里蓦地如针刺一般疼痛，不，不能让她死。我已经没有了一个妈妈，不能再失去这一个。

转头看向外婆，哀求着，&ldo;外婆，救救她，求你救救妈妈。&rdo;

外婆眼里噙泪点点头，却不作答。

&ldo;然儿，&rdo;一声轻唤，我将视线转向唤我的人，只见她轻轻摇头，微启双唇：&ldo;没用的。来不及了。不要让外婆为难。&rdo;

示意我将她扶着坐起，缓了缓气，接着说：&ldo;听到你叫这一声&lso;妈妈&rso;，我已经很满足了。生你却不能养你，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我也有苦衷。请你……请你不要怨恨妈妈，好，好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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