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到最后一幕,贾里发现妹妹有些心神不定,盘腿坐着补袜子,却老是焦急地朝这儿打量。那个蔡导演悄声说:&ot;真绝,她把人物的矛盾和痛苦都表现出来,有一定深度和层次感。&ot;
贾里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他怕妹妹有个闪失,前功尽弃。鲁智胜哪知他的心情,只以为贾梅对他表示友好,所以一个劲地唠叨:&ot;她又看我们了,我们得有所表示,给她一点鼓励!&ot;
就在这时,贾里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他嫌鲁智胜多嘴多舌,便随手用帽子抽了鲁智胜一下。示意他少开口;可那家伙却从中得到相反的启发,冷不防夺过帽子,使劲地挥了起来。霎时贾里感觉头都涨开了。
不幸的事发生了。盘腿坐着补袜子的&ot;妈妈&ot;得到信号,立刻不顾三七二十一,冲到台中央,猛地踢下了腿,可能是腿盘久了,脚发麻,或者是抽起了筋,反正她踢腿时打了个趔趄,同正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林晓梅撞在一起,&ot;咚&ot;一下两个人同时倒地,一边的麦克风受了牵连也轰地应声倒下来……
台上台下立时乱成一片。贾里看见蔡导演大摇其头,说:&ot;台风太差,怎么能这样胡来!&ot;邢老师则满脸通红,急得简直要哭出来似的。
就是为了邢老师,贾里也恨不得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或者使劲跺跺地板。邢老师这个好心人不该这么倒霉!这世界都被搅得认不出了!
很晚了,贾里都不敢回家,鲁智胜闯了祸,也只好奉陪到底。贾里问鲁智胜,&ot;凭你的经验,我妹妹要多久才能消气?&ot;
鲁智胜有点幸灾乐祸:&ot;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ot;
贾里长叹一声,他为妹妹惋惜,也为自己惋惜--他做不成天才的哥哥兼教练了。特别是,万一妹妹向邢老师道出秘密,那么,他会变成一个笑料,永远无脸见她。
&ot;喂,你们是双胞胎,应该相互有感应的,&ot;鲁智胜耍滑头。
&ot;去你的!&ot;他没好气地当胸给他一拳,谁让他是个肇事者。
反正,贾里一直到饿得快倒下来才回家。他踮着脚跳芭蕾般溜进屋,妹妹已经哭够了,眼皮肿得像桃子。她边擦眼角边说了两句话,令贾里鼻子发酸。
她的原话是--我不会不睬你的,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这事,因为你是好心,我懂。
这两句话贾里终生难忘,妹妹真有些义气,像女侠--毕竟是一胎来的,哥哥的气概多少会影响妹妹一点的,但他只是思想而已,并未流露出来。何必说呢,免得她骄傲起来。
二、三剑客
我们和女生不一样。女生们要好起来,就把些小零食,话梅什么的相互请客,塞来塞去。朋友问也得万般小心,常为一句话闹翻。我们么,相互敲个&ot;栗子&ot;,来个扫蹚腿,同样是亲热的表现,否则友谊就没意思了--谁会和女生一样精细?还有,十个男生中至少有九个喜欢搞点名堂,特别是我和鲁智胜,这方面志趣相投。
‐‐摘自贾里日记
在班委中,陈应达、鲁智胜、贾里是一个小团体,因为其他三位班委都是女生,这三个女班委之间并不友好,相互给脸色看,经常说赌气话。三个男班委从不偏向哪一方--谁搞得清丫头们的事呢?
用鲁智胜的话来说,他们这三个班里的精英中,陈应达是最出色的,他以头脑发达著称,他爱好广泛,有一大摞电子方面的书,并且专门收集各种型号的主战坦克的图片。前一阵,他老闷在家里翻书,说是想发明一种甲壳虫坦克。后来,真的做了个模型,小小的,装了电池就能往前跑。
可是贾里不投赞成票。陈应达瘦瘦的,脸色苍白,架了副眼镜,十足的书呆子模样,他的胆子特小,看人打预防针都吓出鸡皮疙瘩。他也许能制造设计坦克,但绝不可能去驾驶坦克打敌人,要他上阵,他不晕过去才怪呢!
鲁智胜找不到知音就大力不满,责怪贾里不识货,天天在贾里面前吹风:
&ot;你看陈应达的包,真正的牛皮,科学家派头!&ot;
&ot;算了吧,&ot;贾里说,&ot;人家陈景润,大数学家一个,衣着相当朴素。&ot;
&ot;人家陈应达气质好,看上去就优秀。&ot;
&ot;样子优秀的人并不一定真优秀。&ot;贾里顶了一句。
鲁智胜翻翻眼睛,终于不再作声。第二天,贾里在书包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没头没脑地写了句骂人的话,&ot;你是条盲目的狗&ot;。后面署名是&ot;神探&ot;。贾里揉揉那纸条,把它塞进全班最最计较的女生洪裳的课桌里,这下好了,洪裳立刻大哭大叫,把这事变成轩然大波。事情闹大了,一直惊动了教导主任。最后经过辨认字迹,这个胖胖的神探终于被叫进办公室训了一通。
那家伙一出门,就对着贾里大嚷:&ot;你真不够朋友!&ot;
贾里不动声,笑笑说:&ot;今天过愚人节!&ot;然后把手搭在那倒霉的鲁智胜肩上。
从此,鲁智胜不仅佩服陈应达,还对贾里甘拜下风,他这个人,优点不多,可有一条很突出:很有自知之明。
他们三个齐心协力地搞了半年合作,人称&ot;三剑客&ot;。不知谁说过,两个朋友能好得很长,而三个朋友的友谊总容易有起伏,因为人的感情不是天平,总会有些高低。没人去研究这种说法的科学性,但这三剑客之间的友情突然面临了一场危机。当然这种危机是有原则的,跟丫头们的鸡零狗碎的矛盾完全不同。
事情发生在校庆后的不久,学校要组织一场智力大奖赛,每班派一个选手。班委会决定选派陈应达去,因为他是个全能,能为班级争光。
&ot;不,不,不行。&ot;陈应达说,&ot;我抽不出空来准备这些。&ot;
&ot;还有两个下午就比赛了。&ot;鲁智胜劝说道,&ot;你明天下午翻一下资料,后天下午上场,比一下就完了。&ot;
&ot;两个afternoon?我能背多少单词!&ot;陈应达推推眼镜,耸耸肩,&ot;english学习就是需要一种持续性。&ot;
陈应达在外面参加了一个业余学校,专攻英语。他的英语签名非常华丽,据鲁智胜说已达到了外国名人的水平,口语一流利,他说中文时总要不自觉地冒出些单词,而且动作也有些洋味。听说他父亲让他初中毕业就去考&ot;托福&ot;,然后投奔他在美国的姑妈。陈应达是个罕见的孝子,所以一头扎进外语堆,成了啃书的虫,连&ot;剑客&ot;间的友谊都淡忘了。
&ot;喂,喂。&ot;贾里没好气地说,&ot;人总是要有些义气的,为班级作些贡献吗!&ot;
鲁智胜敲边鼓:&ot;你一出场,他们别的人就没有戏了。&ot;
可惜,那个陈应达不比别人,他才不会让人几句话激得晕头转向呢。他有礼貌地听着,最后回答了一个字:no。
所有人所费的口舌在这个无情的否定中变成废话。鲁智胜扫兴起来只会旧病重犯,嘀嘀咕咕地骂人:&ot;真不够朋友,这四眼狗。真想一脚踢他去美国啃干面包!&ot;
贾里说:&ot;得想法教他一个新单词,&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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