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
八阿哥刚走,惠妃就哼了声,“到底是养不熟的,本宫抚养他这么多年,还是比不过一个卫氏。”
研秀给惠妃捶着腿,道:“到底是卫贵人生的,自然是向着卫贵人。”
方才八阿哥得知卫贵人落水,想要去看望卫贵人,来延禧宫请求惠妃同意,惠妃若拒绝,八阿哥必定生怨,拦得住人,拦不住心,只能同意,但到底心里不快。
听了研秀的话,惠妃脸色愈发难看。
她阴着脸,“若非为了大阿哥以后有个助力,本宫岂会对他那样好?从小没见过几回生母,还是时时刻刻惦记着。本宫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也不见他如此着急。本宫就不该求了皇上,让卫贵人出来。”
研秀道:“卫贵人已年老色衰,没什么用处,无非是倚仗着八阿哥,怎肯放弃八阿哥?奴才瞧着卫贵人就是想让八阿哥去看她,才有今日之举。”
惠妃眼神一冷,咬牙,“果真忘恩负义。”
研秀眼珠一转,道:“要奴才说,您就不该寄希望于八阿哥,大阿哥有本事,又是皇上的长子,何须八阿哥一个贱婢生的阿哥来相助?”
惠妃睨了她一眼,“卫贵人再不堪,八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岂容你瞧不起?你又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她一手养大的,并非全无感情,只是不满对方惦记生母,她可以怨得,旁人岂能骂得?还是一个奴才。
研秀脸一白,噗通跪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为主子叫屈,您这些年为了八阿哥,费尽心思,实在委屈了。八阿哥虽然是卫贵人生的,却是您养大的,怎么也该比一个生母紧要。”
纵然对方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惠妃依旧不露声色,冷着脸,道:“去外面跪着。”
研秀很不甘,却不敢多说半句,只得退了下去,在殿外跪着。
另一个宫女巧英上前伺候着捶腿,“主子喜怒,研秀说话虽直了些,却是实话,您又何必动怒?”
惠妃闭上眼,哼了声,“八阿哥是本宫养大的,是本宫的儿子,岂容她一个奴才诋毁?当本宫不知她的心思?巴不得像卫贵人一样,给皇上生个阿哥。卫氏上位,她自然不忿,也不瞧瞧她什么德行,可有卫氏一半的容貌?要嫉妒也该背着些本宫。”
巧英暗暗警醒,不再为研秀说话,笑道:“其实八阿哥还算孝顺的,大概是觉着卫贵人是他的生母,八阿哥若置之不理,难免让人说他凉薄,于八阿哥名声不利。这些年八阿哥待您也算是真心了,大阿哥忙着朝上的事,多亏了八阿哥陪您解闷逗趣了,也算是替大阿哥分了忧。”
惠妃脸色缓了些,“你说的不错,八阿哥心软,才惦记生母,本宫照顾他这么多年,他更该放在心上。何况,他今儿特地来请示了本宫,可见心里有本宫。”又叹了口气,“大阿哥这些年……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人,连生几个赔钱货,叫本宫如何不恼?他还护着,与本宫置气,真不如八阿哥贴心。”
这话巧英不敢接,想了会儿,才道:“大阿哥也是为了子嗣。”
惠妃揉了揉眉心,“子嗣,子嗣,本宫如何不盼着孙儿?可惜这伊尔根觉罗氏不争气,那些小妾也没本事,拢不住大阿哥的心,才叫本宫一直抱不上孙儿。”
正说着,荣妃来了。
惠妃叫人进来,然后端正坐好。
荣妃进来,关心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惠妃让她坐,笑道:“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天热了,有些乏,太医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荣妃自然知道她的心事,也不说破,笑道:“贵妃那儿热热闹闹的,我也不好去打搅,你我姊妹相伴多年,我特来看看你。”
惠妃忖了下,道:“姐姐可还在为荣宪公主忧心?”
荣宪公主嫁出去快一年了,荣妃统共只剩下这一儿一女,女儿嫁出去了,还是去了远隔千里的草原,做额娘的岂能不惦记?
荣妃叹了口气,“再忧心又如何?我也管不了什么了,是冷是暖,是好是坏,全然不知晓。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还好妹妹没有女儿,没这烦恼。”
惠妃也有些蔫蔫的,“什么没烦恼?有儿子才烦恼多,大阿哥给了我多少气受?这么多年,府里连个阿哥都没有。不像三阿哥,从小让人省心,我是真羡慕姐姐。就算荣宪公主去了草原,她是公主,谁敢为难她?这会儿与额附想必感情正好的时候,不用多久就会怀上孩子,姐姐不必忧心。”
“但愿吧。”荣妃仍旧没什么精神,又道:“我听说八阿哥去看望卫贵人,怎么?妹妹也不拦着?”
惠妃笑了下,“拦什么拦?那是八阿哥的生母,去瞧一瞧没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那小气的,连这样的小事都不允许。”
荣妃心里门儿清,对方哪有这样大度?都是装出来的。
“还好八阿哥懂事,又体贴,不过大阿哥也好,这么些年得皇上看重,妹妹脸上也有光,这会儿府里没儿子又如何?早晚要有的,你也不必与大阿哥置气。”
惠妃抚了抚鬓角,“我也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荣妃瞟了眼外面,道:“我来时瞧着外面有个宫女跪着,怎么?底下人不规矩,又惹你生气了?跟一个宫女还计较什么?”
惠妃脸色不好,“我计较什么?分明是那些奴才不规矩,天天说主子不好,我自然要教训。”
荣妃诧异,“妹妹还是太宽容了,纵的那些奴才愈发没规矩。”
惠妃道:“罢了,罚一回也就算了,以前伺候还算尽心的。唉,在这宫里,只有你还能来陪我说说话了,宜妃那些人,全巴结着贵妃,都还年轻,还有的争,哪像我们?能考虑的只有这几个孩子,孩子好了,你我也就好了。可惜皇上眼里心里都是太子,大阿哥付出再多,皇上也不会放在心上。都说太子是储君,大阿哥帮衬太子是应该的,反而大阿哥略有不敬,就被皇上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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