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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厅堂对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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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不大,只是一个小厅,一方圆桌,座中只有四人,其中两个还是七岁的小娃娃。

膳食也不多,都是一些羮脍之类,唯一亮眼的就是一碟当季的杨梅了,杨梅如火齐琉璃,摆在青瓷之上,别有一番意趣。

“兮儿,杨梅不能再吃了,吃多了酸牙。”韩敔努力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对着韩兮儿唬道。

韩兮儿倒是没怎么样,啃得嘴唇嫣红,嫩白的小脸上也沾了不少,听着韩敔的话,手里的动作还是不停,只是点点头附和着,倒是把韩希夷伸向盘子的手给吓了回去,咬着手指,看着姐姐继续吃着,水灵灵的眼睛眨巴个不停。

看着这副场面,倒是把杨行简看笑了,偷偷夹了一颗杨梅,递到了希夷碗里,马上收获了小家伙感激的目光以及韩敔附赠的无奈眼神。

“哈哈哈,兮儿和希夷要吃,你让他们吃就是了,杨梅新鲜的时候也是不长,吃几次也就没啦。”

杨行简其实只有孤女一人,那时候他还未发迹,只不过是淮南节度幕府里的一员裨将,两家其实门第并不对等,一是藩镇幕府的武人,一是世代簪缨的名门望族,哪有这样的联姻。

可谁料想,当年韩敔游学金陵,和她匆匆一瞥,便是两情相悦,只期朝暮了。韩敔向家中父母高堂告请,也是历经一番周折,才在他的坚持之下最终三书六礼,聘娶过堂,举案齐眉。

当时杨行简对这场婚事是极满意的,只不过,谁料匆匆经年,杨家女却因为难产撒手人寰,韩敔身临高位却也再没纳妾续弦,只专心照料留下来的这双儿女。

想及这些事,杨行简对这个女婿还有自己两个外孙的心情都挺复杂的,既有怨气,又不知道怨气究竟从何而来,看着人世间自己唯二的两个骨血,满心满眼又是遮不住的爱怜。

见韩希夷又吃了两个后,终于回过神来,带着溺爱的语气开口道:“好了好了,希夷,兮儿,不可再吃啦”,揉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脑袋,又轻笑两声:“不然你们父亲可又要责怪了,外父可拦不住哟。”

两小孩不约而同偷偷看了韩敔一眼,都不停点着头,头上刚刚被杨行简揉乱的两个小啾啾,一摇一摇的,嘴里说着:“嗯嗯。”

韩兮儿末了还添了一句:“外父厉害,外父保护兮儿和弟弟。”韩希夷也向杨行简投出希冀的目光,脑袋点得更用力了,而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乌漆漆的小眼睛偷瞄了一下韩敔,顿时挺住不点头了。

看着这一幕,杨行简又是开怀大笑起来,他都不知道这是今天他第几次笑得这样开心了,也许这就是天伦之乐吧。

韩敔自然也看到了,不由苦笑着对杨行简说到:“岳父,平日里我也就是对这两个孩子严厉了些,谁想到他们今天这是…”

杨行简望着女婿脸上那副赧然的神情,不由出声劝慰道:“我自然知道,哪有做父亲的不疼儿女的。”说完自己也是微微一怔。

稍一恍惚,便回过神来。

吃得也差不多了,便招呼宅院里得仆人撤走宴席,顺便带走两只吃饱了就有点昏昏欲睡的两个小不点,饭厅上手就留下了翁婿二人。

韩敔看着手里糊糊一样的茶,没什么胃口喝下去,反倒是杨行简,慢条斯理呷了一口,“呃哈”一声,好像很惬意的样子。

“说说看,以后打算怎么办?”杨行简没抬头,继续吃着各种东西混合烹煮的香茗。

沉默了一阵,韩敔还是开口了:“大申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小婿已经不想掺和啦。”终是长叹一声,没说实话。

“你本就是极聪明的人,况且你们世家出来的人,哪里看不透谢氏早已衰微了呢?”虽然是回答应和一下韩敔,但口里还是忍不住讥讽了一顿这些所谓的世家,岂不闻这天下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么?

又是一口茶入口,杨行简抬起头,两只眼睛盯着韩敔道:“所以,你们世家中人,到底是怎么看的。”

韩敔知道,这时候他已经代表的不是自己了,而是天下世家的态度,深吸一口气,也不惧自己岳父突然锐利的目光,开口说到:“中行守忠性情暴戾,必不能承天下,李乾顺夷狄血统,入籍中原自然是痴心妄想,至于王舒和骆炎明,一个龟缩蜀中,一个偏安闽浙,都是难成气候。”

听着韩敔一个个说着这大申天下手握兵权的藩镇的劣处,微微一愣,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说,却很明白他要说的意思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自有一股枭雄之气。

浑然没发现,韩敔的话并没有说全,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哪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为父知道了,那你此次从朝中出来,便是来襄助为父的吗?”

“这,小婿实是心灰意冷,不想在涉足那朝堂风雨罢了,哎~。”

韩敔还是一副老腔调,只是哀伤的模样。

看着韩敔这副作态,杨行简自然是不相信的。在武人眼中,文人不过是腐儒,整日里不知道搞什么东西,好像别人会觉得他们高风亮节是的。

当然,虽然这样想,但他也不会说出来,毕竟这是自己的女婿不是。

“既然这样,那便先在为父幕府里屈就如何?”

“岳父折煞小婿了,哪里是屈就了,岳父能收留小婿,便是不错了。”

“诶,女婿便是半子,我哪能对不住自己的儿子呢?”沉吟了一阵,“这样吧,你是文臣,也不善战阵,领兵自然是比较困难,嗯,大江一线皆是备战之地,倒是这江南不错。”

盯着韩敔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便把常,苏,湖三州交予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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