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有哟,你瞧这‘人’字,书写起来不过简简单单的两笔,看似轻而易举,然而,要真正践行‘人’的准则,做好一个人,其中所蕴含的艰难困苦,绝非寥寥数语便能详尽阐述。再看这‘心’字,笔画不多,结构也谈不上复杂,可人心叵测,想要透彻理解人心,那更是难如登天。咱们姜家世代传承下来的为人处世之道以及祖训家规,都反复警示我们,做人做事务必坚守正道,切不可踏入歧途半步。”
爷爷一脸肃穆,目光如炬,紧紧地注视着我,紧接着,他抬起那布满老茧却又无比温暖的手,郑重其事地在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不慎走错了路,其实并非绝境,咱们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但要是一旦走上了歪门邪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有时候,一旦失足深陷,便再难回头,万劫不复。”
爷爷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笃定的笑容,接着说道:“我已经嘱托了信得过的人去打听胡婆的消息,想来明日便会有回音。你就放宽心,踏踏实实地去睡吧。爷爷虽说年事已高,但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还能再多撑些时日,怎能眼睁睁看着邪祟肆意欺负我的宝贝孙子呢。”
次日清晨,我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爷爷果真如他所承诺的那般,告知我胡婆那边有了消息。
只不过,这消息着实让人心情复杂,可谓喜忧参半。
值得欣慰的是,这位胡婆依旧在世间存活。
然而,令人惋惜不已的是,早在多年之前,胡婆的精神便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问题。
如今,她并未在养老院安享晚年,而是身处精神病院,接受着漫长而煎熬的治疗。
得知具体地址后,我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前往附近的水果店,精挑细选了一些色泽鲜亮、饱满多汁的新鲜水果,准备带着这些心意去精神病院探望胡婆。
爷爷特意叮嘱我,到了医院之后,去找一位名叫唐明杰的医生,他在这家精神病医院工作,对于胡婆这几年的状况,我都能从他那里获取详细的信息。
抵达医院后,我顺利地与唐明杰医生碰面。他热情洋溢地接待了我,还亲自引领我去看望此刻的胡婆。
在前往病房的途中,唐明杰医生向我讲述了胡婶儿这些年大致的坎坷遭遇。
情况与之前听闻的传言并无太大出入,当年胡婶儿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大火中身负重伤,被十万火急地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好不容易从死神那无情的镰刀下夺回了一条性命,可由于治疗费用高昂得令人咋舌,筹集而来的款项远远不足以支付,再加上她家中已然没有任何亲属可以依靠,所以在身体稍有好转之后,便被转送至养老院。
然而,胡婶儿刚到养老院不久,病情却突然急转直下,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无奈之下,她又被紧急转至这家精神病院,从此便一直在此处接受治疗,直至今日。
唐明杰医生回忆道,当年收治胡婶儿时,他特意前往胡婶儿之前就诊的主治医院,调阅了她的病例资料。
原来,胡婶儿当年受伤的情形极其惨烈,能够侥幸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已然堪称一个奇迹。
那时,他就怀疑胡婶儿可能患上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而且,胡婶儿受伤的原因并非如传言中所说是被房梁砸伤,而是那场熊熊大火引发了煤气罐爆炸,那股巨大无比的冲击力,直接将她从屋子里面狠狠炸飞出来,这才在生死边缘保住了性命。
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胡婶儿全身上下大面积遭受严重烧伤,多处骨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骨折与骨裂,肺部也遭受了吸入式损伤。
尽管历经了一系列复杂繁琐且艰难万分的手术,成功挽回了她的生命,但身上的伤痛却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每逢下雨天,全身的骨头便会传来钻心刺骨般的疼痛;身上烧伤的伤口异常敏感脆弱,不仅不能碰水,哪怕只是流出一点点汗水,都会痒得她难以忍受,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身上肆意啃噬。
不过,与其他精神病患者相比,胡婶儿平日里的表现还算较为安静,发病的次数相对较少。
但考虑到她如今已然年事已高,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医院只能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案,主要依靠药物来维持她病情的相对稳定。
我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透过病房房门上那扇小小的窗户,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偷偷窥视。
说实话,眼前所呈现的景象,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我几乎已经完全辨认不出胡婶儿的模样了,与我那天在黑水村见到的那个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犹如天壤之别。
她全身的皮肉由于严重烧伤,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皮肤的颜色比正常人要苍白许多,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病态惨白。
那张脸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令人不忍直视,仿佛是噩梦中的恐怖景象。
仅仅看了一眼,我的心中便涌起一阵如刀割般的刺痛,实在不忍心再去看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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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医生,我能不能进去探望她呢?”我转过头,轻声细语地询问唐明杰医生。
唐明杰医生微微点头,回应道:“可以进去,不过你一定要格外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刺激到她。我的办公室就在对面,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你即刻叫我。”
我轻轻地转动门把手,缓缓地走进病房。
胡婶儿听到声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我。
胡婶儿那张扭曲变形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表情,她用那如同破旧风箱一般沙哑刺耳的声音说道:“你来了啊。”
想必她的嗓子也在那场大火中遭受了重创。
之前唐明杰医生就跟我介绍过胡婶儿的症状,她发病的时候,时而看似说话条理清晰,让人感觉她好像一切正常;可时而又会说出一些荒诞不经、匪夷所思的话,还一直坚称房间里有鬼,行为举止神神叨叨,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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