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缘文学

第14章（第1页）

&ldo;怎么，你和小鱼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吗？&rdo;坐在树下的水越开口了。

&ldo;这次不是小黑鱼了，也许，蚂蚁哩！&rdo;

&ldo;天哪！女人们一定是那么善变的，连你也不例外吗？&rdo;

我笑着不理会，因为，另外一些景象吸引住我了。我看见那些黑蚂蚁，抬着一只死苍蝇，在土堆上面跑。半路里杀出一阵黄蚂蚁，截劫了黑蚂蚁，双方打起来了。我常听人说蚂蚁好斗，但总不相信，这时见它们打得难解难分，不觉惊奇极了。看看有些蚂蚁堕入水中，在水面拼命地挣扎着，和落在水里的人一样。我不知道它们的感觉是不是也同落在水里的人，但看它们那样的奋力求生，不觉失声呼喊起来道：

&ldo;水越，快来呀，我的同伴快要淹死了。&rdo;

&ldo;你的同伴？&rdo;他走来水旁，讶异的问。

&ldo;你看，它们！&rdo;我指住水面上浮动着六只足的蚂蚁。

他笑着摘下一片树叶，把它们一一救起，然后说：

&ldo;你的同伴没事了，只怕我的同伴需要一位精神科的医生了。&rdo;

&ldo;你看这些蚂蚁，在自相残杀，为了这只死苍蝇。&rdo;

&ldo;你得记住这是它们最美好的粮食。&rdo;

&ldo;是的，当我们人类争权夺利的时候，就像这些蚂蚁；宇宙看了恶心，我们自己不知道。&rdo;

他一本正经的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道：

&ldo;愿上帝保佑我们人类，从今以后，别害我们的宇宙恶心。愿上帝保佑蚂蚁，从今以后，别害它们的宇宙‐‐凌净华小姐‐‐恶心。阿门！&rdo;

我大笑，直笑得觉着自己已经饿了，便走到树底下打开食物筐，想选些什么来吃。但是，先扯得一小角面包，捏碎了，丢给那些战后疲乏不堪的&ldo;勇士&rdo;们。

&ldo;你真是名副其实的&lso;蚂蚁的宇宙&rso;了。&rdo;他笑着说，&ldo;现在，它们抢的是面包屑，你是不是不再恶心了呢？&rdo;

&ldo;得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饿了要吃，有躯壳的谁免得了？&rdo;

&ldo;那就是了。&rdo;他已脱去鞋袜，赤足走入水中，踏断我的&ldo;尼亚加拉大瀑布&rdo;，说道，&ldo;就看这水，冷到我的骨髓里。&rdo;

&ldo;我们人类原也是可怜的。&rdo;我若有所悟地说。

&ldo;是的，和你的同伴并没有两样。&rdo;

&ldo;我的同伴？&rdo;我一时倒莫名其妙了。

&ldo;嗯，那些六只足的小爬虫。&rdo;

&ldo;好！&rdo;我拍着手，&ldo;我的同伴也需要一位精神科的医生了。&rdo;

这时他起劲地踏水，这头踏到那头，那头又踏到这头。我脱着鞋子，边掩着口笑了一笑；看他那样踏法，在宿舍里徘徊岂不更好？我把袜子也脱去了，畏畏缩缩地把脚放在草地上；地上有砂粒，脚底怪痒痒的。刚要走入水里，才记起忘了一件事，连忙缩着脚趾走回头，在食物筐中取出两只卤鸭腿，这才正式下了水。这里的水，手试并不冷，双脚浸着，却像冰冻般的。湍急的水流越过脚背，又是一种痒痒法。我好容易踏过一块鳗鱼背脊般的滑溜溜的长石，前面这块又冒起一顶尖帽儿。我不敢学水越，若无其事地踏在水底泥土上。虽然这儿并没有蛇，我可有点儿不放心，如果一尾鳝鱼之类的走路不带眼睛，就难说我的神经能够帮忙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觉得两腿发软，似乎就有什么要向我的脚上撞着来；这使我不知道怎样前进，也不知道如何撤退了。水越在我脸孔上读到我的困难，伸手出来笑着说道：

&ldo;一副灵活的脑子上配上一双最笨拙的脚，老天爷永远是最公平的！&rdo;

这句话是我发狠起来，自然谢绝了他的手。奇怪的是，这尖帽儿给我脚底的刺激也不过那样。这样我更有了信心，放大胆只管一脚又一脚的踩出去。我走得很成功，笑着夸耀道：

&ldo;哼，瞧我吧！不相信我不会在这儿跳芭蕾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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