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垂着头颅低声道:&ldo;是。上元佳节本该开开心心,真是抱歉,问你这种问题。&rdo;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到处是震耳欲聋的爆竹鞭炮,天空炸开七彩炫目的烟花,彩灯之下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涣想着喜儿弹琵琶多用到手,琢磨买点鱼油手膏给她,待付完钱回来见她在一莲灯摊子前立定,神情很是认真。起初以为在看摊上的莲灯,后来发现是在听故事。
&ldo;老李,你当我会害你?真的有水鬼,快撤摊子吧,要命的都巴不得离远点儿!哎我继续通知下一家。&rdo;角落的声音道。
周涣走过去行礼:&ldo;福生无量天尊,什么水鬼,什么要命,施主可否细细讲一下?&rdo;
那声音的主人是个寻常老百姓,见他名门打扮颇有侠骨仙风,高声道:&ldo;嗐,是个道士。你听我给你说,那水鬼四肢忒长,又黑又油,这几天爬上岸不知找了多少替死鬼了,真是倒血霉了,官府都压不住!就说那孙家老爷子,都以为是自个儿溺死的,结果换寿衣时一看全是伤口!你信不信?&rdo;
第3章刺杀
信啊,不信是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客人一哄而散,摊子瞬间门可罗雀。
周涣负手回去,望着尥蹶子的客人们。喜儿摇头拒绝道:&ldo;我知道青涯想说什么,不可,虽然有水鬼,可这河灯还是得放的。&rdo;
&ldo;为什么不可?放河灯不差这一时,今日放明日放、子时放午时放不都一样?&rdo;
喜儿摇头道:&ldo;哪里会一样,我听人说过,东海之极有归墟,通达天地,莲灯会随水流入归墟,若是半途而废神灵会怪罪下来的。&rdo;
这什么传说,归墟还有此等作用,贫道还从没听说过。周涣腹诽道,但又拗不过她只好跟着来到竹台。
淮城多水,十步一临水竹台。这个竹台比别处僻静得多,胜在无人打扰。柳条柔柔,莲灯晃晃悠悠撞开水面,注入江心的大队伍里,一同载愿东行。
喜儿双手合十,念着《春日宴》: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周涣看着她。人出事了,会寻求神的庇佑。不知神出事了,谁又会庇佑神?他百无聊赖地想。
突然,混乱声又起。
周涣摁住惊慌失措的喜儿,白鹿在修长五指间用湛湛银晕照亮一方黑暗。小巷黑黢黢的,混乱的吵闹声愈发清晰,什么吓人啊救命啊,噗啦传来。
是水鬼爬上来了?他想,忽然呼啸一声,利箭伴利风而来。
箭矢离天灵盖擦肩而过,钉进杨柳,可谓入木三分。
喜儿尖叫一声。周涣把白鹿愈发攥得紧,看来今天摊上厉害角色了。
周涣抬起笑脸,谨慎地盯着前方道:&ldo;嘻嘻,阁下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胆出来。&rdo;
&ldo;嗤,好个毛头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箭再偏一点,你的脑袋就没了,还敢叫阵。&rdo;不怀好意的笑声在黑夜激荡,嘲讽道:&ldo;小道士,你不好好修道,成日跟娼妓厮混,你师父的脸都被你败光了吧。&rdo;
周涣不甘示弱地反击道:&ldo;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主人还未至,不知狗狂叫什么。&rdo;
话落,四道黑影被他激得齐刷刷落地,整齐划一的黑衣银面具,整齐划一的武器,就连面罩上的铁质宝相花都整齐划一的冷光熠耀。
领头死士略一偏头,低沉的声音透过面罩瓮瓮传出:&ldo;动手,务必留活口。阁主交代,办成这单重重有赏,更从癸等擢拔为辛等。&rdo;
虎口一动白鹿翻了个圈,将将对上瘆人寒光,周涣挡下一刀。这些死士长得五大三粗,宝相阁出手向来狠辣,这一刀震得手腕发麻。
周涣转了转眼珠,高高喊道:&ldo;哇你们一言不合就开打,不知道先礼后兵吗?宝相阁都是这么冲动的吗!&rdo;
&ldo;嘁,若交出崇明玉,倒可饶你一条活路。&rdo;死士冷笑道。
&ldo;什么崇明玉重明鸟,贫道只知你们大人四打一真不要脸,略略略!不过既然你们不要脸,贫道也不能只顾面子。&rdo;周涣嘻嘻一笑,抖了抖袖子,四道黑乎乎的东西以迅雷不及之势射出。
啪啪啪啪,只见四张狗皮膏药滑稽地挂在死士们额头上。
&ldo;贫道没有崇明玉,只有崇明清心膏:由白丁香、夜明砂、五脂膏所制,消毒清心更明目。无量寿福,免费送你们,下次记得找准人再动手!&rdo;周涣嘲道。
死士摘下怪味膏药,目光凶狠得要吃人。
周涣西子捧心:&ldo;呜呜呜别这么凶嘛,不要忘了你们阁主说过要留活口,要有分寸哦!&rdo;
死士一愣,剑光破风而来,四道咻咻剑响。周涣回到远处,很是忧愁地鼓掌道:&ldo;哎!南村群恶欺贫道老无力,轮流让贫道削裤子。&rdo;
他们双腿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裤子不见踪影,只剩关键部位还有点遮羞布。
周涣摇着剑尖,剑尖上还挂着几人腰带,烦恼道:&rdo;你们知道失败在什么地方吗,没事,贫道告诉你们‐‐话太多了。&rdo;
&ldo;小畜生,敬酒不吃吃罚酒,简直找死!&rdo;死士怒不可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草丛里按捺不住的野狼幽绿眼睛闪烁贪婪的精光。指尖银光飞射,嘭地声响,馥郁花雨兜头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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