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算经济账是对的,但要算未来的经济账,&rdo;李泽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那是明确的不赞许态度,&ldo;有三点。第一,在未来的几年内,能源会涨价,而且越来越贵;第二,新材料并不如你想的那么贵;第三,如果能做成为节能示范项目,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补贴。就算成本增加,如果在之后的十五年里可以省出来,依然是划算的。&rdo;
李泽文冷静的几句话之后,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之前还算轻松的氛围一扫而光,华耀分公司的这方的人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似乎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位&ldo;中央来人&rdo;要忽然发难;设计院的建筑师们则惊异地互相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几名建筑师露出不忿的神色,还以极小的声音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郗羽和他们不熟,但似乎也能感觉到省院部分人恐怕觉得李泽文是来&ldo;砸场子&rdo;的‐‐甲方对乙方提出修改意见很正常,但像李泽文这样,直接对整个设计方案表示不满意的情况,极少。
&ldo;早上来省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设计院的这栋大楼,&rdo;李泽文语气一顿,说话间略微抬了抬下颚,&ldo;外观美观内部舒适,但我推测,这栋大楼的能耗恐怕相当高。当然,对贵院来说,一栋好看的、富有设计感的大楼比较重要。但对物流园区而言,外观如何完全不重要,实用才是第一位的。&rdo;
李泽文压根没演示自己话里的质疑感,此刻更是直接对建筑师们的水平提出了质疑。这些建筑师们恐怕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果然,一个圆圆脸大眼睛的年轻女建筑师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举手提问:&ldo;你刚刚提到有的建筑设计能耗降低50以上,你能给出一个参考例子吗?我们也研究了很多物流园区,没有发现你说的这样高效的建筑。&rdo;
李泽文反问:&ldo;你们见过大型的超算中心吗?&rdo;
所有人都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神,但能在省院工作的建筑师的求知心是有的,女建筑师试探着问:&ldo;你说的是放超级计算机的大楼?&rdo;
&ldo;不是大楼,是建筑。&rdo;
&ldo;呃……&rdo;女建筑师气息微弱了些,小声道,&ldo;还真没见过……一般人也没机会到这些地方。&rdo;
李泽文对她略一颔首,报菜名一样念出国内两处新修的超算中心:&ldo;你们有机会可以去看看。超算中心的建筑和冷链物流的建筑非常相似,要求几乎一致,节能、环保、洁净。&rdo;
郗羽盯着李泽文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被说服了。她可能是全会议室里出入过超算中心次数最多的人‐‐李泽文是否去过超算中心她不知道‐‐她在美国时去过两处超算中心,两个超算机房的总体特点就是墙壁很厚,有一处更是直接埋在地下。她当时以为这是为了数据安全着想,现在想来,这固然也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恐怕也是为了隔热降低能耗。
但在李泽文说出这个可能性之前,她完全没想到超算中心和冷链物流园区的相似性,此时经自家教授提点,她发自内心的表示赞同,不由得暗暗点头。
潘昱民到底是总工程师,见多识广,这几十年前也见多了甲方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他很快镇定下来,记下李泽文的建议,从容笑道:&ldo;我明白了。我们在考察后会再对方案进行改进。&rdo;
分公司也做出了表态,封庆国立刻补充道:&ldo;我们下来会再继续沟通。&rdo;
李泽文对诸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似乎是为了弥补他刚刚那不客气的态度:&ldo;当然,我是外行,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具体采用什么设计方案自然由项目组决定。&rdo;
那之后李泽文没再说话,华耀项目组的人又不痛不痒地问了几个问题‐‐在李泽文的针对性问题之后,其他人的问题比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今天上午这次交流会也算开完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省院这边本来还安排了一顿便饭,华耀项目组也例行公事地进行了回避,拒绝了这顿饭,一行人乘车离开了省院,回到了华耀的分公司,直接去了食堂。分公司这边原计划请&ldo;中央来人&rdo;去外吃饭,在周翼的&ldo;简单快捷&rdo;的要求下,直接去了食堂。分公司的食堂做得还不错,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一群人坐在食堂的小包间里,边吃边聊。封庆国且笑且叹:&ldo;李老师,你提出之前,我们也没想到深入地想过节能环保的问题。国内的建筑设计方案,这方面的考虑确实比较弱,我们这次也学习到了。&rdo;
李泽文摇了摇头,现在的他显得特别谦逊:&ldo;我是顾问,也是外行,对建筑规划也并不了解,只能给出建议。实际上,追求节能和环保的确会造成成本上升,是否采纳还是要看预算是否合适,经济账也要算一下。&rdo;
封庆国极客气地问:&ldo;那你的意思呢?&rdo;
&ldo;如果不超过预算的30,我觉得可以考虑。&rdo;李泽文道。
&ldo;这也是一大笔钱了,总公司未必会批准。&rdo;
李泽文不置可否,只道:&ldo;华耀这样的集团,应该有一些服务社会,解决社会问题的意识。&rdo;
封国庆连连点头:&ldo;这点我们有注意。&rdo;
周翼笑道:&ldo;你提问的时候,我觉得省院那边是吓了一跳的,他们应该没想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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