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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小姨回来了,我跟你爸马上就接到她了,你和你姐过来吃饭啊,待会儿发位置发给你。”她妈妈声音里满是兴奋。
顾延却只觉惆怅,“怎么这么突然?”
“哎呀你小姨这性子,说是这周回来,谁曾想周一上午就到了,接到电话我和你爸就急匆匆收拾来接她,现在马上到机场了,你姐电话打不通,不知道干啥着呢,你联系一下,妈妈先不跟你说了。”
听到顾延答应以后,那边才挂掉了电话。
徐秘书敲门,拿着定好的餐食进来,放好,又整理了桌上的文件,还剩一大堆没看,顾延捏了捏眉心,一股烦躁之感油然而生。
他小姨去了国外四年,刚好是顾延和宋文时分手那一年去的,所以在那之前,他小姨对两个男人的爱情知道的很少,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排斥,那个时候他小姨还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浓情蜜意,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那个帅帅的男朋友,每天吃饭逛街看电影黏在一起,朋友圈隔三岔五秀恩爱,全是和自己男朋友的合照,而顾延也在大学,和宋文时安静谈着恋爱。
他小姨的绝望时刻,从她看见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男朋友,怀里搂着一个又瘦又白的小男生那一刻开始,她看着那张曾经亲吻过自己的嘴低下头亲在那小男生雪白的皮肤上,他小姨当场吐了出来,而后上去,把包从两人之间砸下去,一人给了一巴掌。
当然,这些东西,都来自他小姨的讲述,从那之后,他小姨无比痛恨同性恋,顾延每次都默不作声。
和宋文时分别的四年里,他小姨每次都想给他介绍女朋友,顾延也就装装样子应付一下,宋文时不在身边,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会被知道,所以每年有他小姨的日子也就没有那么难熬。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有宋文时,他不可能再装作样子去跟女孩相亲应付一下。他和宋文时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既然他选择和宋文时相守一生,家人这道荆棘满布的坎儿,迟早都要过。
只是顾延没有想过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有一个万全之策,还没有和宋文时商量,他不想伤害到宋文时。
家里唯一理解他的,只有他姐姐。
他不敢去想他爸妈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虽然他爸妈从小就很开明,但是有没有到接受同性恋的程度,顾延觉得希望很渺茫。
那些几千年沉淀下来的思想,在新的时代会慢慢被一部分人改变,然后一小部分人接受,但是其中的大多数人,渴望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思想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顾延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得赶紧找到他姐然后过去,顾沁今天不在公司,打过去电话没人接,顾延猜应该还在公寓里睡觉。
简单跟徐秘书交代了下工作,顾延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顾总,顾总,饭不吃了?”
来到公司换上的西服领带,这会儿让顾延感觉到被束缚,他坐上车,扯了一把领带,驱车前往顾沁的公寓。
敲门没人应,顾延直接输入密码进去,出门穿的鞋子乱放着,顾延猜得果然没错,他姐肯定还在睡觉。
大声敲了好几下卧室的门,顾沁的声音像是从远古时期的旷野传来,“干什么?”沙哑又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五分钟起床,小姨他们在等我们过去吃饭。”
说完便走去客厅坐下,茶几上倒着的红酒杯,乱七八糟的酒瓶和满桌的红渍,果不其然,昨晚喝酒了。
见怪不怪,顾延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过来叫她起床了,毕竟她经常失恋,还经常跟同一个人。
不一会儿,顾沁换好衣服出来,大波浪卷发此刻像一个粗制滥造搭建的鸟巢,眼睛睁开又被客厅的光晃到,索性闭上眼,声音这个时候不像在旷野,像在外太空,离得这么近依旧沙哑,像隔着玻璃罩一样,“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顾延听着就觉得嗓子难受,“你先去洗漱吧姐。”他实在是无法和太空人对话,转身去厨房给他姐倒水。
顾沁“哦”了一声,像机器人一眼转身去了浴室。
收拾完自己,喝了顾延弄的蜂蜜水,顾沁终于恢复“人样”,卷发现在很顺溜搭在肩上,声音也柔和不少,只是脸上依旧忧虑,“这么快,我不想去。”
顾延只是抬头望了她一眼,顾沁就知道,她弟跟她一眼。
没人愿意在吃饭的时候被追问着恋爱情况,然后一个劲儿拿着手机介绍着自己并不感兴趣的对象,催促着见面相亲。
但是没有办法,她小姨之前回国后的每一顿饭,好像都是这么度过的。
“我连妆都不想化。”顾沁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但她没有一丝心情化妆。
顾延站起来,皱着的眉头就没松过,“那走吧,待会儿要催了。”
殊不知,这一次,暴风雨正在临近。
风雨欲来
两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顾延在前面开车,顾沁坐在后排,平日里开朗明媚的她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时不时望一下窗外,眼底空洞,看不出情绪,之前都是全妆出门的她今天甚至连口红都不想涂,脸色苍白,连带着嘴唇也是一样。
顾延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有一股莫名的心慌,总感觉今天和之前小姨回国吃饭不一样,他姐的状态明显不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位闫医生,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姐弟俩去谈心做准备。
五月底,本该高高悬挂的太阳今天被一团巨大的乌云遮住,乌泱泱的一片,看着人窒息,喘不过来气,手机上的天气提醒今天扬颂有暴雨黄色预警,不知道暴雨什么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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