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里,消毒水味并不是很重,几名护士正协力按着王淮的四肢,因为王淮的不配合,场面非常混乱。
被子枕头都被扔在地上,床板被摇得咯吱咯吱响,王淮像失控的小兽乱喊乱叫,护士们和这个疯子过招的时候被扯乱了制服,很是狼狈。
一根手指粗细的针管扎进王淮的手腕,里面的液体被推了进去。护士打完镇定剂后就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这疯子忽然像被穿刺而过的活鱼弹跳起来,挣脱出一只手,要去揍自己左手的白衣天使。
楚晟在床尾帮忙他的脚,见状喊道:“住手!”
护士惊呼一声,下意识抬起手臂来挡。
拳头没有落下,她吓得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在医院工作了十年,经验丰富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的病患。
“不要伤害他!你们吓着他了!”叶阳冲进病房,握住王淮停在半空的拳头,朝护士和医生说道:“他脾气很好的,你们不要这么对他!”
王淮的双手双脚都被抓出几道红印,都怪他挣扎得太过厉害,护士们他时用了吃奶的劲儿。
王淮眼睛还蒙着绷带,什么也看不到,这让他一清醒过来就大闹,完全没有刚动过手术的患者需要静养的自知之明,抓到什么东西就不知东南西北砸过去,闹得隔壁的病房都来投诉。
护士和医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也被这疯子发作起来的狠劲儿吓得不轻。
但是他现在安静下来了。
不是镇定剂药效发作,只是叶阳的一句话就而已。他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再具有攻击性,甚至是脆弱得让人只想怜爱他。
护士们检查完他的身体,警察也来了,但是问不出什么,精神科主任过来看过也没用。
王淮一个字都不肯说。
医生说让他休息,药得准时吃,之后就走了。
护士们拿着病历走到门口,关门时抱怨了一句“打了镇定剂还这么能闹”。
王淮像块被扔在角落里的破布一样躺着,楚晟一直喊他的名字,喊到嗓子干了,人也没个反应。
叶阳轻轻按摩着他的小腿被抓出红印的地方,直到红印子消了才走到床边,握住他的右手,俯身轻声说道:“睡吧,你很累了。”
镇定剂令后者昏昏欲睡。
视网膜脱落手术后需要趴着睡,叶阳把他抱起来翻个身,一直握着他的手,姿势从没有变过。
“我很抱歉,出了点事情不得不离开。”楚晟拿一个盒饭给叶阳,说:“医药费你不用担心,有什么情况请你打电话给我。”
叶阳没有接过,楚晟觉得他应该吃不下,就放在桌上了。“麻烦你照顾他,他很需要你。”
叶阳松开握着王淮的手,起身送楚晟到医院门口,顺便去前台拿行李,把自己那个木雕放在枕头边,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人。
他还在消化楚晟说的事情经过——他说王淮在公厕被人轮奸了。
王淮睁开眼睛,看到遍地血一样的红蔷薇。
叶阳赤裸着,面无表情站在花丛中,隔得很远,被花海淹没了下半身,倏地转过身去,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红蔷薇携着他的热恋,逃走了。
“哥哥!”
他想追过去,忽然大片大片的黑笼罩下来,眼前像被泼了一大滩墨水,什么也看不到,情急之下只能顺着刚刚一眼的记忆,朝那个不确定的方向奔跑。
他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跑了多久,每一步都准确无误踏在尖刺上,刺破脚底板,飞溅出的血落在红色的花瓣上,风夹着花香穿过胸膛,伸手只能抓到空气。
他不知道他快被妖冶的红蔷薇之海溺毙了,他的热恋成谋杀他的凶手。
而叶阳站在离他只有一臂距离的地方,冷眼旁观了这一切。
是很真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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